[古代言情]圓不破 -【王爺求交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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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竊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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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S* M# A3 G# r( g　　餘歡說到做到，當真頂著那個大字拉楚淮逛街，每到一處都引得鎮民圍觀，楚淮煩不勝煩！偏偏他現在又是個“傻子”不好說什麼，惱怒之下更認為餘歡是有意作弄他，覺得餘歡和她爹一樣，都沒什麼好心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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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o5 h* G' {- }$ |　　餘歡在街上給楚淮買了好些蜂蜜糖，算是給他在武家所受委屈做的補償，楚淮一點也不想吃，只有那個傻子才喜歡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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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 l/ \5 X' y4 ~　　在楚淮耗盡最後一分耐心之前，餘歡終於帶他回了家。

. [* m! G2 r7 h& C8 W4 Q; K　　家裡來了客人，王巧姐無比拘謹地站在廚房門口和裡面的人說話，紅綃冷著臉坐在藥爐前面熬晚上的藥，十問九不答。

1 |6 o& a+ G( p- W5 b　　王巧姐尷尬得很，正想著要不先回去晚點再來的時候，就見餘歡進了門，王巧姐當下長呼出一口氣，三步並兩步地奔到餘歡面前，把自己帶的禮物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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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H7 u- N- b9 A, `* K　　王巧姐帶來一匹花布，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卻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謝禮了。

" x' i( S, P7 m　　“多虧你幫我改的紡車。”王巧姐羞澀地笑笑，“現在我不必去紡廠，每天在家紡線也能按時交出別人數倍的線來。”線交得多報酬也就豐厚，王巧姐對餘歡是真心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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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r6 X! ]( u. o) n# @9 ~　　餘歡對自己改造的東西派上用場也十分高興，心裡又開始琢磨改制五軸紡車的事，惦記著有空再去找陳木匠和他商議一下。

, I/ }$ Q4 r, m7 C" v0 X. k　　王巧姐說完了感激的話，留在院子裡還是不走，餘歡問道：“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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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巧姐猶豫地道：“這件事我本不好說，不過你是我的恩人，我不願你被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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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她害怕新紡車再被砸壞，就與工頭說要在家裡紡線，可沒過幾天就聽說紡廠裡也有人用上了腳踏紡車，不過只是三軸紡車，效率比她的四軸紡車要低一些。

6 x  u0 w% w2 Y) j' _　　王巧姐憂心忡忡，“你的紡車只有你和陳木匠知道怎麼改造，我特別留意了一下，陳木匠家最近每天都去切肉吃，看來是有了不少進項。”

　　餘歡聽完後笑道：“這腳踏紡車京裡早就有了，也不是我發明出來，或許是武家從京裡買到了紡車，和陳木匠並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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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巧姐是個實在人，嘴上並不會多說什麼，見餘歡這樣的態度便也不好再說，只是讓她多留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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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3 Q9 Q, k) |* D7 j7 u　　送走王巧姐後餘歡去找楚淮，見他在廚房裡喝藥，餘歡連忙過去，“不是早晚兩遍麼？怎麼中午又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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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u) R; n6 V8 A9 M# G# K) f8 ]$ Y　　紅綃也不好解釋說是楚淮主動要喝的，楚淮現在不是傻子，她一搭眼就知道，自然不會逆了楚淮的意。

% L# Y8 I0 q% y3 X- |　　下午的時候餘潭邁著方步拎著一小瓶酒回來，說是陳木匠送的，又說他或許在不知不覺間就在鎮子上有了威望，要不怎麼有人主動給他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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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聽完就過去了，在機巧箱子裡找了個自轉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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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轉球是個很有趣的小玩意，下方是一口盛水的小鍋，蓋上連著接管的蓋子後在小鍋下生火加熱，鍋裡的水氣就會順著接管噴到上方連接的有孔球內，利用水氣動力再調節出氣孔的方向可以控制球的轉向。

$ n. d) W  b7 M  K1 z( T　　到了晚上瘦猴三個也來了，吱吱唔唔地試探餘歡知不知道陳木匠的事，再後來整個元宵鎮都知道陳木匠發明了一種新奇的腳踏三軸紡車，一下子就將單軸紡車的產量提高好幾倍。

  e8 f' O' Q7 p4 b7 `! m9 L$ i　　王巧姐隔了幾天又來了，極為堅定地和餘歡說：“陳木匠讓人去我家想買我的紡車，我死也不會把紡車賣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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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那時正在屋裡磨齒輪，屋裡散了一地的零件，王巧姐從中辨認出一些眼熟的機件，立時興奮地道：“你是不是也要造紡車去賣？你的四軸紡車比三軸紡車好得多，一定要打敗陳木匠那個無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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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猴幾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擠進來，一個個義憤填膺地挺胸握拳，勢要與剽竊者斗爭到底的樣子。

　　餘歡哭笑不得，把那些零件撿起來裝進一個小包裡遞給王巧姐，“這些都是給你做的，你的紡車快是快，可是木制機件不禁磨損，以後覺得哪裡不好用了就找一樣的零件換上去，實在換不好可以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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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巧姐拿著那袋子機件臉色發苦，覺得餘歡實在太不開竅。

　　送走了惟恐天下不亂的幾個小伙伴，餘潭神色嚴肅地問餘歡：“你算一算，陳木匠從開始到現在靠著紡車賺了多少錢？”

　　餘歡自然不會給他算，倒是紅綃最近常常出門對鎮上的八卦熟悉得很，三下五除二算出一個據說已經是很保守的數字，惱得餘潭捶胸頓足，直罵餘歡不爭氣。

7 H2 a: y6 T$ g! B9 l9 K　　餘歡到外頭繼續燒她的自轉球玩，假裝什麼都聽不見。

　　楚淮這幾天異常安靜，他徹底拋棄了混吃等死的福總管，每天不是跑去和紅綃說話就是守著餘歡看她的機巧箱子。

& t/ ^2 E0 ~; E2 R* J　　以往他很不喜歡這只機巧箱子，因為餘歡只有對著這箱子的時候才會忽視他，可近來他一反常態，不僅把箱子裡的每樣東西都拿出來過手，更對那本《機關術》視若珍寶，有一回餘歡想從那書裡找些靈感找不到書，最後是從楚淮的褥子下面找到的。

, s) j. H& p, U0 E6 {6 r) k. r　　餘歡一慣寵著他，不僅沒說什麼還直誇他聰明，絲毫沒看出被摸著腦袋的楚淮已經青黑的臉色。楚淮覺得十分沒面子，他不是傻子，雖然出於種種原因他現在還是得扮成傻子，可那傻子自上次受了打擊後確確實實沒再出現過，可他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那傻子毒害太深，竟然能做出把書藏到褥子底下這種二缺至極的事情，還被人發現了，不禁讓他深深地懷疑起自己的智商是否因傻子而退化了。

' O) R2 Q5 K, Y　　陳木匠的確背著餘歡打造紡車去賣，不過他雖與餘歡一同組裝了紡車，可有一些組件卻是餘歡自行打磨的，結果他琢磨來琢磨去，也只裝出三軸紡車，他偷偷讓人去王巧姐家想把她的紡車買下來也被斷然拒絕了，之後在街頭遇見王巧姐總能收獲她鄙視的目光，這讓他心裡很不好受，可家庭的壓力又讓他不得不這麼做，至於餘歡，她自己不願造紡車去賣，那也是她自己選擇的事。

　　可陳木匠總是覺得虧欠了餘歡，連帶著也不敢見她，到了往日約好的陪成獵戶進山裝陷阱的日子也不敢去找餘歡，只能提前幾天埋頭研究餘歡弄出的那些齒輪。但這些齒輪在餘歡手裡就是聽話的小乖乖，揉圓搓遍怎麼裝怎麼行，還能通過不同的裝法弄出不同的功用來，可到了他手裡，這些齒輪就都變成了滑手的玻璃珠子，連續擺弄幾天還是毫無頭緒。沒辦法，他只能自行打造了幾個費工費時的常見陷阱工具，希望能幫成獵戶渡過這個冬天。

  Q: M0 I2 P3 L; [' W5 Q7 S$ m　　不料成獵戶看過他打造的東西很不滿意，說這些已經是前些年的東西，這兩年他用餘歡的機關用上了癮，陷阱靈活多變，最重要的是可以隨放隨收，那些機關拆解下來又能很方便地裝上，這就避免了野獸探知大型陷阱所在後，躲避陷阱以致陷阱失效的種種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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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 t. i7 H　　成獵戶知道陳木匠的秘密，不禁怪他道：“以往憑借那些新奇的陷阱，我總能捉到旁人捉不到的獵物，價格賣的好，與你也有分利，你又何必做那種短視的事情，造十幾個紡車看似賺了錢，可紡車是死的，有了樣子總能打造出來，鎮西的老徐在關北城裡有親戚，聽說他已照樣子打了紡車送去城裡賣，本來憑著阿歡的天賦你也不愁沒有更新的紡車造，可現在她可還理你？你這是斷了自己的後路。”

) A7 v8 `2 @+ ?3 I　　陳木匠垂頭喪氣後悔不已，“都怪我家那婆娘，見錢眼開，我早說那紡車不是我造出來的，可她私下裡就給我宣揚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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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獵戶搖搖頭，總是不好再深說，又與他研究陷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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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已經隆冬，雖還沒下過大雪，但是離大雪封山的日子已經不遠了，這個時候的動物要捕捉過冬的食物，在山裡活動得比較頻繁，所以也是獵人們寒冬前最後的豐收時刻。

3 L: [  X* ^8 Z& U- w; M, t　　陳木匠心不在焉地，始終拿不出讓成獵戶滿意的方案，成獵戶歎道：“要不我自己去找阿歡，這次進山你也不要去了。”

4 k# G8 Z) H  ]( L' b　　陳木匠越發後悔了，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正要起身告辭的時候聽成獵戶的婆娘在外面大聲招呼，“阿歡你可算來了，老成和老劉等你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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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M* x4 N3 t& b0 l7 _' a　　餘歡的聲音依舊是甜中帶笑的，“半路遇見墨大夫說也要進山，我等了他一會就耽誤了。”

' @6 C* Z# L( J& n　　成獵戶連忙迎出去，見餘歡身後跟著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個二十六七歲滿臉胡碴沒精打采，另一個二十三四歲頭系護額模樣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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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P3 w8 c4 ~& r: ^8 E0 ~- ?　　成大嫂看著楚淮笑道：“這就是你丈夫吧？我還是頭一回見，長得可真好。”

# a- O$ S' B, k* B　　楚淮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各種人對他的參觀，他額上有奴印的消息也傳了出去，可久久不見官府來拿，鎮民們漸漸也就放了心，不過有關餘歡招了個奴隸入贅的消息還是傳得沸沸揚揚，楚淮雖不關心這些，不過看著餘歡每天在頭上寫字又笑臉迎人的樣子心裡十分不爽，沒過兩天就主動又找了護額出來戴，說是凍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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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進山

　　紅綃這兩天緊張得厲害，前天她去鎮上新開的水粉鋪子買胭脂，出門的時候不小心跟一個小孩兒撞了一下，手裡就被塞了一張紙條，再抬頭那小孩兒也不見了，她立時警惕起來，捏著那紙條在鋪子門口站了半天也沒動彈，後來她帶著紙條回了餘家，借著上茅廁的機會才敢把紙條打開，紙條上只寫了一個字：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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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字寫得剛勁有力，一看就不是尋常讀書人寫的，紅綃琢磨半天，把這紙條偷偷地交給了楚淮。

  D' z: [* A7 A8 M( ?　　楚淮一天比一天清醒了，這在紅綃眼裡當然是好事，不過他也越來越難伺候，說話時都要格外小心以免惹怒了他，這又讓紅綃格外思念以前的小傻子。

3 M+ U* F! t) O　　楚淮一看那紙條就笑了，隨手一揉，把手裡的紙團扔進炭火堆裡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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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綃小心地問了一句：“是不是袁將軍……”

　　楚淮瞥了她一眼，讓她頭頂發麻腳心冒汗，從此把自己的嘴封得嚴嚴的，再沒提過這茬。

: n9 X3 v" _0 N5 x/ w+ x　　需要你知道的你可以知道，不需要你知道的你若是知道了，那只能讓你以後沒法再洩露秘密。這是楚淮一直堅持的不二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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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8 Q& k- [* K　　不過楚淮對紅綃算是寬容，畢竟他現在身邊無人可用，就算紅綃偶爾逾越了，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自己脾氣還不錯地放過她。

. m% e# R+ T; M: z  ~" v. O　　信自然是袁振寫的，可說實話，他對能接到回信頗感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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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1 _7 w. [' ]8 S　　袁振是楚淮的伴讀，從小一起長大，楚淮十四歲時入軍中歷練，去的就是袁振祖父的軍隊，一待就是三年，後來袁振祖父病重，是楚淮聯合自家外祖力保當時僅有二十歲的袁振接下祖父嫡系，成了大慶十餘朝年紀最輕的鎮國將軍，袁振對楚淮亦是投桃報李，當年若沒有袁振在京城呼應，那場爭亂又怎會在一夜之內平復得消無聲息？

　　可以說袁振有今天是楚淮一手推舉出來的，而楚淮的大業也離不開袁振的支持，加上兩個人發小的情誼，他們之間的感情很難用單純的合作、忠義或者朋友來形容。如果說信任，當年的袁振絕對是楚淮最信任的同伴，可現在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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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燕清芳的前例，楚淮還能相信誰？甚至他自己身體裡就有個傻子隨時就能壓他一頭操控身體，他連自己都不能信了，更何況五年未見的袁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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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這幾年為大慶鞠躬盡瘁，為楚安百般奔走，守住了關北又去保西北，二十萬軍權在手忙得不亦樂乎，這樣的袁振、做了給楚安做了五年忠臣的袁振，會甘願在一切都安穩落定之時再冒風險，將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押在他楚淮身上嗎？

) `0 P) B3 i2 u　　他不確定，卻也不能放棄袁振，所以他才會讓紅綃去傳信。袁振仍盡忠於自己那是最好，如果不是，這封信也足矣引起楚安的猜忌，楚安一旦對袁振有了懷疑，袁振現在縱然不是楚淮黨，也會變成楚淮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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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R( H* ^* ]9 I　　今天的天氣有些異常，早上還是晴空萬裡，不到中午天上就積了厚厚的雲，可以預見近幾日內必降一場大雪，成獵戶不由心急起來，如果今天不能將陷裝好，一旦大雪封山，不論進山還是裝陷阱，難度都將成倍增長。所以自打出了鎮子成獵戶的步子就急促起來，跟在後頭的人自然也不能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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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 D' J8 K+ H9 O2 @　　此次進山除了成獵戶外還有四個年輕獵人，另外便是陳木匠、餘歡、楚淮和墨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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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木匠今天自打見到餘歡就一直低著頭，後來還是餘歡主動與他打了招呼，就像尋常一樣，陳木匠更為羞愧，越發地不敢面對餘歡。後來成獵戶做中間人，問陳木匠要了三軸紡車的一半利潤分給餘歡，餘歡並不拒絕，這才讓陳木匠的心落了地，帶著餘歡早在他那裡打制好的齒輪機件，跟著他們一同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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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o4 H/ d) d　　由於餘歡路上要與成獵戶探討陷阱的安裝方式，便將楚淮托付給墨離照看，墨離為人不算冷漠也稱不上熱心，應了一聲就帶著楚淮遠遠地綴在眾人之後，只照看著不讓楚淮離開自己的視線，旁的卻是不管，時常停下來挖取一種百裡山上獨有的只在初冬才出產的止血藥物。

　　陳木匠跟在餘歡和成獵戶身後，聽他們討論著一些極為新奇的陷阱設置，知道這些陷阱都是由他背負的這些機件組裝而成，可他卻苦思幾日都不得其法，不由心裡極為好奇，可他又拉不下臉面再去問餘歡，成獵戶一直想為自己的親家說說話，便主動慢下腳步把他也拉進說話范圍。陳木匠十分尷尬，因為紡車一事便是因為他和餘歡合作拼裝才出的事，雖然他現在答應會給餘歡補償，但到底是他有錯在先，便擔心餘歡不給面子落他的老臉，可餘歡並不因他的加入而藏私，更讓陳木匠取出一些體積小的機件來隨手組裝，讓他們更直觀地明白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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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陷阱以捕為主，並不傷及獵物毛皮，若能成功，相信大家的收益都會有所提高。”

　　成獵戶立時大笑，“好，那咱們這回就走深一些，光抓狐狸下身子實在太沒意思了。”說完又對餘歡道：“還有一件事我想與你商量，以後你為我設計陷阱我不再單獨給你酬勞，但凡是你陷阱抓來的獵物，賣出後我給你兩成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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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G8 T+ O2 c7 H9 }( w- |; O　　成獵戶有自己的打算，雖然雇傭餘歡改造陷阱的價格會比較便宜，但陷阱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餘歡的想法靈活多變，如果她肯主動在上面花心思，一定能設計出既省力氣又威力巨大的陷阱，如果能不時地捉到野豬豹子等獵物，雖然利潤分去兩成，可最受益的還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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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g/ e( w7 J　　餘歡想了想，“是不是需要我答應什麼條件？”

　　成獵戶道：“如果你答應，咱們就是合作關系，那旁家的陷阱生意你就不要再接了。”

　　跟在後頭的幾個年輕獵戶聽了這話都變了臉色，他們上回跟著餘歡一起布置陷阱時就看出餘歡很有才能，那些齒輪連上繩索就能帶起極重的鋼刺，往往一擊斃命，就算是大型獵物踩上去也絕對沒有逃脫的機會，事實上成獵戶這幾個月來的收獲要比其他獵戶好上太多，其中這些陷阱占了很大的功勞，有一回竟還獵到了野豬，要知道野豬皮厚力壯，連老虎都頂得死，以前想單靠陷阱捕到野豬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們這次上山也都存了想要拉攏餘歡為自己改造陷阱的心思。

　　餘歡道：“這件事我回去和我爹商量一下，反正即將封山，不怕耽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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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獵戶欣然應下，又連連向陳木匠使眼色，意思是這才是長久的求財之道。

　　餘歡說了會話，回頭去看楚淮，一望之下卻不見了楚淮和墨離的身影，連忙停下來向後面的獵戶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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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個獵戶見餘歡沒有馬上答應成獵戶的要求全都憋足了勁兒地向餘歡示好，落在最後的後生道：“楚大嫂放心，楚大哥是跟著墨大夫采藥去了，墨大夫功夫不錯，不會出事的。”

　　餘歡因“楚大嫂”這幾個字難得地羞澀了一下，越看說話那後生越順眼，心想著以後有好處一定不能忘了他，嘴多甜哪！

　　另一個獵戶奇道：“墨大夫還會功夫？”

　　那後生抓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道：“上回進山差點被山貓撓去半邊臉，墨大夫回身一腳就把那山貓踢死了，他的腳尖就擦在我脖子邊上過去，都帶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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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N) f# ]3 @- j: f! |+ B　　幾個獵戶聽了嘖嘖稱奇，都說墨大夫醫術不怎麼樣，想不到竟還是個功夫好手。

6 f2 l* q  {0 ~) b1 W　　餘歡卻是知道墨離身上帶著一些古怪功夫，有一回她在他家裡研究機巧箱子，看見他在院子裡又蹦又跳的像在跳舞，後來他解釋說是在練拳。餘歡也看不明白，不過餘潭老大人還沒落魄的時候結交過一些江湖好手，她也見過幾回武功較量，哪個都沒有墨離打得這麼難看，跟抽風似的。

, ^) a' o0 H+ x3 |　　成獵戶到底老成持重，“身上沒有些底子怎麼敢只身在百裡山走動？墨大夫就是看起來不太精神，可他的眼睛裡全是精光，警醒著呢！”

% C6 ~, |4 a2 r: a" G& k' i7 v% v6 f3 Q　　雖然他們都這麼說，可餘歡還是擔心，百裡山裡有馬賊的事情傳了好久，雖然她沒有見到過，但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他們一隊人在一起總會安全一些。

9 a* c0 p' k& j" `3 R　　最後那後生看出餘歡著急，便道：“要不然你們繼續走著，我回頭找找他們，找到楚大哥再來追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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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很想親自去找，可答應成獵戶的事情不能不做，現在天氣不好，一旦下了雪就無法安置陷阱，成獵戶也一定著急。這麼想著，便誠懇地拜托那後生跑一趟。

+ @* Y; e7 y8 v% t: x　　其他幾個人見狀都有點後悔，錯過了大好的拉攏餘歡的機會。

　　後生腿腳麻利，很快就到了最後看見墨離挖藥的地方，左右看看，地上還留著不少挖掘的痕跡，確定是這裡無疑。可他喊了半天，也沒有人出來應他。

　　百裡山山深林密，現在已經入冬，百木枯黃，視野雖然好了不少，可密林深處仍是瞧不清楚。後生茫然了一會，看見有個方向的枯草略略帶著踩踏的痕跡，想也不想就往那邊去了。

　　後生走走停停，時不時地在樹杈上做個記號，生怕走丟了走不回去。後來走得實在太深了，他心裡沒底，正准備最後再喊一聲不行就回去的時候，一個黑影猛然從他身後躥出牢牢地捂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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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生立刻掙扎，反肘朝身後那人擊去。他正是二十出頭身強體健的年紀，又是獵戶出身，自信這一擊就算不能直接將人擊暈，也能擊得那人滿臉桃花開，可不想手肘關節驟然一麻，像是被彈了一下，他整條手臂都失了力氣，接著那人扣著他的上臂一抓，輕而易舉地將他翻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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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8 u* \1 j/ {8 u  n* _/ l  A　　後生雙瞳猛縮，眼前這單膝壓在他胸前，一隻手就將他牢牢壓制的人，竟是他剛剛才稱道不已的墨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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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離捂著他的嘴，側耳細聽著什麼，察覺他掙扎得狠了才看他一眼，豎一根手指在唇邊，極輕地“噓”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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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生此時才看到，墨離一隻眼睛竟然是青的，像是被誰打了一拳。

1 w4 ]9 \! L6 ^+ A　　密林深處，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捂著一隻眼睛快步疾行，他時不時地停下查看地面的暗記，或是一堆樹葉，或是幾塊石頭，最終將他引至更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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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3 O! S& r) q# ?* G+ p　　最終這人見到一個頭戴護額的削瘦男子，盯著對方清醒冷厲的雙眼，他狂放的臉上不禁現出極喜之色，“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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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袁振

　　墨離松開了壓在身下的年輕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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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q! W' B! Q8 X5 m8 `- S; i　　他垂眉耷眼地踅摸了一圈，把自己的藥簍子找回來，往身後一背，照著後生來的路往回走，還是原來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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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m( Q1 H# ~# B  L　　後生連忙追上去，“墨大夫……墨大哥！”滿眼地崇拜，“你不認得我了？我叫岑岸，不是耳東陳，是山今岑，你可以叫我阿岸，上回在山裡就是你救的我，你還記得嗎？”

- h: j, R( X8 ~( i" }2 n' N4 U　　墨離回頭瞅了他一眼，“哦，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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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答應了，可是岑岸看他那一臉茫然的樣兒，顯然是根本沒記起來，根本是敷衍他呢。

% u* O) _/ N6 n% \% O4 l　　墨離步大腿快，岑岸連忙追過去，“我是來找你和楚大哥的，楚大嫂很擔心楚大哥，楚大哥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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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離摸摸自己的青眼眶，“他撒尿去了，你在這等他吧，一會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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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岸沒想明白楚大郎怎麼這麼講究，荒山野領的撒個尿還要走到這麼深的地方來，誰樂意看啊？他還好奇墨離臉上的傷，顯然是讓人給揍了，但他沒敢問。後來墨離繼續去采藥，他蹲在原地等楚淮的時候突然琢磨明白了——山裡有馬賊啊！難道墨離碰見馬賊了？

　　小後生胡思亂想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戴了馬賊帽子的袁振單膝跪在楚淮面前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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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負著手踱至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發頂，微不可聞地歎了一聲，“我沒想到你會親自來。”

+ m4 `& q8 x6 I　　袁振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正是楚淮讓人傳給他的那個，他抽出裡面的信紙展開，上面只寫了一個游龍走鳳的“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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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王爺的親筆字，說明王爺神志已復，臣祈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又怎能不親自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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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b$ X9 ~% a( t  k　　楚淮伸手拍上他的肩頭，用力握了一下，“起來說話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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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這才站起身來，直視楚淮，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他的視線接觸到楚淮頭上的護額時面色微變，“王爺，你的傷……”楚淮出了意外額間烙字一事遍傳朝野，袁振亦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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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便扯下自己的護額，讓他看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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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瞬時紅了眼睛！雙拳緊握，臂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那麼些禁衛都是做什麼吃的！上千人保護之下竟也能讓王爺遭受這般屈辱！簡直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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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對這事卻淡然得很，他隨手束上護額，笑了兩聲，“我不挨這麼一下，死的人恐怕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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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微微一怔，繼而容色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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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是故意混進奴隸中的？”

　　楚淮面上的笑容漸漸變得冷厲，“若非如此，楚安焉能容我至今？有了這個烙印，我終生便對他的位置造不成威脅了。”

　　袁振極為震驚地盯著楚淮，似乎想從他面上看出一絲玩笑的痕跡，可惜越看，他心中越寒！“難道說……王爺當年……”

0 f+ F$ [7 S' N% s, |( K( I) E　　提起當年，楚淮也不免黯然，“是燕清芳，與楚安聯手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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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2 C! m9 {2 t5 j　　袁振猛地後退一步，神色極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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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V% t. @: ^3 z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恍惚過後，袁振臉上的絕望瞬間轉為扭曲的猙獰，“我一直奇怪楚安為何不准我回京，又貶斥了餘太師，甚至與桂南王的關系都日漸緊張……想來餘太師與桂南王都早已察覺此事，只有我這蠢貨竟還為楚安那混蛋生生賣了五年的命！”

- c& U2 m* M0 M$ e# i0 G" X6 z　　看著怒不可遏的袁振，楚淮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臂，眼眶一熱，彷彿又回到了多年以前，袁振也是這般，為他的不平而激憤，為他的夢想而拼殺，甚至為了他而放棄自己同樣愛慕的女孩兒。

; Q# X/ l$ Q# t　　“我到現在惟一後悔的，是從你身邊奪走了清芳，若她一直在你身邊，想來也不會有與楚安接觸的機會。”

. s( K/ Y" {1 a: G3 O$ ]　　袁振怒火騰騰，“當真走運！那等賤婦留在我身邊早晚會給我戴綠帽子！”他說完才覺得哪裡不對，一時間有點不敢看楚淮的臉色。

8 b0 `0 _& D; d: E9 R5 k　　楚淮哼笑一聲點了點頭，“是啊，我們都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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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K) y- f5 `3 z1 _　　袁振難過得很，他想他不過是看錯了燕清芳，一個女人而已，可楚淮卻是被他從小寵著護著愛在心尖兒上的同胞弟弟給害了，他心裡的苦處旁人又如何能夠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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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U$ e; Z7 o) ]. f: ~* P　　袁振不想再觸及楚淮的傷心事，重振精神道：“王爺如今已經痊愈，不知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 |6 w( J$ ^/ \" T- d1 w1 @+ `　　楚淮看著他的眼睛，“你怎麼想？”

　　袁振想也不想，“王爺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以前是王爺的一桿槍，以後依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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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撫上他的肩頭狠狠地握了一下。

　　“可要聯系桂南王？”袁振心中戰火雄雄，恨不能馬上帶兵殺回京城，弄死紫華城裡的那兩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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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3 {' H# E$ ]/ R3 {- ^' m　　楚淮擺擺手，“先不急，先說說你的事，我們再商議其他。”說完指著他的眼睛問道：“遇上高手了？楚安到底派了多少人盯著我？”

　　雖然楚淮自清醒後暗中留意多時也沒有察覺到有人盯梢，不過袁振傳回的那個“甩”字很明確地肯定了盯梢者的存在，袁振帶兵駐扎西北，私自出營已是大罪，更別提偷偷跑到關北來，他們見面的事自然要慎之又慎，不能讓人傳回京城半點風聲。

7 {/ r) B; A) A; p  j* z1 \　　袁振摸摸自己的眼睛，疑惑道：“我剛抵達元宵鎮的時候在鎮中發現許多暗中的異動者，本以為是監視王爺的，才會讓王爺想辦法甩了這些人，可進山後那些人並未跟隨，一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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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也錯愕起來，指著袁振的黑眼眶滿頭的問號。

/ P( {; V1 U+ Z: U　　袁振干咳兩聲，“是王爺身邊的那個采藥大夫，王爺本已將他甩開，可他不知用什麼辦法又追蹤上了王爺，我擔心他繼續跟蹤下去會壞事，就想將他撂倒，不曾想王爺身邊臥虎藏龍，險些讓我吃了大虧。”想著那人矯健精准的打法，讓上慣了戰場的袁振都不由心驚，那人的打法古怪至極，卻又招招實用而致命，那人出招時身上翻騰著濃烈殺意讓袁振找到了一種見到同類的感覺，那是一種經過戰與血的洗禮才能形成的獨特氣質，一種鐵血之氣、精兵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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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楚淮微微瞇起的雙眼，袁振驚道：“難道他才是暗中盯著王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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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D% H3 q9 Q; N( A4 p! {! H　　楚淮頗為無奈，袁振哪裡都好，就是稍稍單純了點，他只有在戰場上才能找到那種算人於無形、殺人於千裡之外的凶悍手段。

　　不過楚淮的確是在懷疑墨離，只不過他想得更深。墨離在元宵鎮裡的身份是個大夫，可他卻能與袁振交手甚至讓袁振吃虧，物有反常必為妖，墨離定然還有其他的身份，可從平時瘦猴等人的閒聊中可以推斷出墨離甚至比餘歡父女更早在元宵鎮落戶，這顯然就不是針對他楚淮而做的准備，難不成是監視餘潭的？想到這個可能，楚淮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

' k2 e+ L+ p& c" v　　是不是燕清芳在他身邊的時候探知了什麼秘密，轉而告訴了楚安，所以楚安才會不殺餘潭，又派人監視他，為的也是找出那批寶藏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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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 D4 `: j1 C* Z) d6 w　　燕清芳……楚安！思及這兩個他曾最為親密與信任的人，楚淮喉中發苦，多年來不敢細想的過往再度一幕幕地重現眼前！他到底哪裡對不起他們？他與楚安同母所出，血脈相聯！母親去世後，他在宮中苦苦掙扎想成為人上之人，為的還不是能保全他們兄弟兩個？否則早在先帝誇獎他與楚安與其最像時他們便死了，豈能平安地活到現在？還有燕清芳，他第一眼就看中的女人，為了她他不惜祭出與袁振的兄弟情，使袁振主動推卻了燕家的結親之議，他雖未許過她皇後之位，可在他心裡，他的皇後只會是她！可不想……不曾想……楚淮至今也不明白楚安與燕清芳是因何種契機才會走到一起，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聯手背叛他？這一切都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見到袁振的喜悅放松勾起了楚淮心裡平日刻意壓抑的郁結，他只覺得再控制不住腦海中的狂放的奔流，腦中猛然一痛，就如一根長針深深地插進腦裡，再將他的大腦生生剖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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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還在等著楚淮的回答，忽地見他隱忍地低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袁振大驚失色，連忙將楚淮扶起，口中連喚：“王爺！你沒事吧？”

　　楚淮呼吸急促面如金紙，眼珠在緊閉的眼皮下連連轉動，袁振心急如焚卻怎麼也叫不醒他，最後實在沒招兒，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刮子，大聲吼道：“王爺！楚淮！”

6 t! J' X6 F& h8 ]　　“嗯？”楚淮顫動的眼皮一下子停了，“誰叫我？”眼睛還一直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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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B$ s# w. w' \  C　　袁振大喜過望，“王爺快睜眼！”

* G0 {7 Y8 [0 o7 f　　楚淮突然抬手拍拍胸口一副後怕至極的樣子，“原來我一直閉著眼睛，我還以為我瞎了呢，嚇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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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V! v4 P# I& k8 T) u2 D7 ~　　袁振的面皮黑了黑，楚淮突然又急了起來，“壞了，我忘了怎麼睜眼……我想想……”他說著抬手到臉上，兩手的拇食二指在兩個眼皮上一撐，眼睛就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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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e& D, W, ]) \: y* b　　這麼簡單粗暴的睜眼方式差點沒把袁振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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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獵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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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醒了，袁振傻了。

+ ~  W; }( t  |5 E; G  L* k　　袁振蹲在地上，呆怔怔地看著雙手叉腰仰天長笑的楚淮，很希望有個人能把他叫醒。

$ ]" v0 l, t# I+ g/ h　　楚淮笑了半天問他：“我為什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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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也疑惑著呢，“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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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w3 ]/ W, _- E　　楚淮撓撓腦袋，“我忘了，就是覺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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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6 Z7 B6 z6 e　　袁振說：“哦，開心應該笑，你繼續吧。”

9 R1 w0 l& c9 [, {) x　　於是楚淮繼續叉著腰笑，笑聲在樹林裡盤盤旋旋聽著挺糝人，袁振也不管，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圈。

; y, j( a3 A" o0 _, V; G2 C6 ~　　一連畫了好幾百個圈，地上都出坑了，袁振牙一咬、樹枝一扔，起身便朝楚淮的面門揍過去！剛才不是打了一個嘴巴子醒來就變這樣了嗎？他試試能不能再打回去。

　　不想他蹲得太久，腳都麻了，才站起來還沒等出招人就往一邊栽下去，還是楚淮一把將他撈在懷裡，極為關切地問：“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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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手都抬起來了，可看著楚淮眼中那毫不作偽的關心，這一拳就是打不下去。

: t& C# G1 x% _/ N5 P1 l* g( Y2 V( ]　　袁振這麼遲疑的功夫，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又聽見有人模模糊糊地喊：“是楚大哥嗎？”

　　袁振不能讓人瞧見他，連忙掙開楚淮轉身躥了幾下就上了樹，楚淮還沒反應過來，朝著那聲音大喊：“我不叫楚大哥，我叫楚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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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上的袁振差點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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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d3 K* n6 C; Q2 n' H& Q7 }　　岑岸是跟著楚淮的笑聲來的，一路摸到這裡也不容易，不過好歹是找到了楚淮，總算放了心，拍上楚淮的肩頭說：“快跟我回去，楚大嫂擔心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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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u6 s* o, ?2 S# l　　楚淮問他：“楚大嫂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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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岸說：“就是你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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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媳婦！”楚淮頓時激動起來，他怎麼覺得他好久都沒見過小媳婦了？一定是那個大惡人搞鬼！實在可惡！下回他一定讓大惡人去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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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O. Q) j/ w4 L' H4 b* t! L; e　　本來岑岸過來的時候還挺好奇想打聽打聽楚淮怎麼跑這麼遠來撒尿，後來光顧著找墨離，這事兒就給忘了。楚淮也覺得自己忘了點事兒，想了半天，抓抓頭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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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0 y1 C3 |( h　　袁振坐在樹杈上看著他家王爺毫無負擔地走了，淚流滿面。

　　岑岸帶著楚淮回到他與墨離分開的地方，墨離已經在那裡等著他們了，見到楚淮，墨離一向沒什麼精神的眼睛睜大了一點，看了他一會，又往他身後看。

　　楚淮也跟著他看，瞪大了眼睛小聲問：“是不是有鬼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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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3 E, e8 N, e- C, {3 U+ w　　墨離瞅瞅他，“你又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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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一叉腰特別不滿意地問：“為什麼說‘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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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A& k9 O1 T　　墨離沒搭理他，領著他們走出密林，往山上去追餘歡。

　　餘歡他們已經走到了百裡山很深的地方，行進間餘歡突然嗅到了一股腥氣，其他幾個年輕獵戶也快步圍過來，“成叔，有血腥味！”

1 t! y* w* }3 t" p7 w　　成獵戶不驚反喜，這裡距他上次所設陷阱不遠，這麼濃的血腥味，定然是獵到了大家伙！成獵戶將背上的大弓取下握在手裡，幾個年輕獵戶也都取了武器在手，這麼濃郁的血腥味肯定會吸引來不少肉食動物，斷然不能大意。餘歡和陳木匠自覺地站到了幾個獵戶中間，成獵戶各塞給他們一柄匕首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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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餘歡為成獵戶改造的陷阱是在普通網扣的基礎上又添加了蕩錘機關，將獵物吊起後以蕩錘尖刺一擊斃命，大大降低了獵物掙脫逃跑的可能性。

1 P* _0 K5 M* ?+ Q　　他們越接近陷阱范圍，周圍的血腥氣越重，兩個年輕獵人打死了兩隻聞著血氣而來的豺狗後，率先幾步走到前頭，他們都想看看成獵戶繼上回困到野豬後又打到了什麼大家伙，可縱然已有心理准備，當他們看到吊在半空中的那只黑黃條紋相間的吊睛白額虎時，還是驚得連抽冷氣！

　　老虎的頭部被重錘擊扁，身上也穿了幾根鋼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地上灑了一大灘的虎血還沒有完全滲進地裡，可見這倒霉蛋踩中陷阱也就是這一半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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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G6 \" M% T0 y0 f. H4 O　　成獵戶見到這大家伙時驚喜得差點丟了手裡的弓！不過他仍是保存兩分理智，取了長刀遠遠地刺進虎身，確認它已經死透了，這才低頭去看地上的虎血。老虎滿身是寶，虎血更是極蓄精氣之物，可惜地上的血已經呈現半干裝態，就算取起來，也無法再用了。

　　成獵戶惋惜地搖搖頭，這才到樹上去拆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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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屍重達幾百斤，將承重的百年老樹都墜得軋軋作響，樹椏上固定的十數個大大小小的齒輪緊緊地咬合在一起，好像隨時都會迸開，可齒輪到底沒有迸開，虎屍也好好地吊著，直到成獵戶搖動手柄，將虎屍平穩地放了下來。

; M' a. ~2 P3 _7 _　　打到老虎，他們只聽說過沒見到過，幾個人圍著這頭老虎看了半天，成獵戶才滿臉感慨地對餘歡道：“阿歡，我可真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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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虎身體沉重又靈活敏捷，警惕性還異常地高，單純能以陷阱捕到老虎，不止是成獵戶，那幾個年輕獵人早已對餘歡佩服得五體投地。陳木匠極受觸動，虎屍放下後他看也不看，徑自爬到樹上去看樹上安置的齒輪。

　　這怎麼可能？陳木匠也時常配合成獵戶進山裝一些簡單的裝置，可是單以繩索之力將一隻數百斤的老虎硬生生地吊起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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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Z, K. H# n" c. O　　陳木匠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成獵戶帶著其他人已經開始料理虎屍了，由於虎皮已經被重錘鋼刺破壞，無須再擔心虎皮不完整，所以幾個有經驗的獵人很快便將虎屍解成幾塊，虎肉酸澀棄之不要，虎骨、虎鞭都是能賣得上大價錢的，成獵戶收拾得小心翼翼，不放過任何一個遺留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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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雖然有了心理准備，可這場面還是太過血腥，味道又重，熏得她把早上吃的東西全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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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5 }6 K! ?: ~4 W　　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墨離帶著楚淮和岑岸終於趕了過來。

　　看見料理了大半的虎屍，墨離十分訝異，少有地主動詢問：“山裡還有老虎？”

, `8 F- I6 U0 W6 z- K　　成獵戶喜上眉梢，“怎麼沒有？我小時候我爹就打過老虎！不過近些年是很少見了，就算有人看見也收拾不了，多虧了阿歡的陷阱，要不然肯定逮不到這大家伙！”說完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又說：“這只老虎是公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母老虎，要是再能逮到一隻，嘿嘿……”

- ^+ j3 \4 M0 K, M. C# E) b- j+ t　　眾人只當他說笑，老虎哪裡是那麼好遇的？

" R1 d, N0 M9 n　　餘歡是徹底說不了話了，被味道嗆得一個勁地嘔，為了安全又不敢離他們太遠，只能捏緊鼻子勉強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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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j# L" j4 }- \　　岑岸來得晚了錯過了拆解虎屍十分郁悶，不過沒一會他就把這事忘了摟著楚淮的脖子小聲說：“你媳婦是不是有娃娃了？吐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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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沒明白娃娃從哪裡來，岑岸其實也是一知半解的，不過糊弄傻子夠了，似是而非地講了半天，楚淮搖搖頭，“那肯定沒有。”

# M$ ~  }, U. h　　岑岸沒聽來八卦頗為失落，不過成獵戶緊接著要在這裡安置新陷阱，又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餘歡這次的陷阱是從《機關術》裡的一種活扣機關改良過來的，在普通的陷坑上加制翻蓋，獵物踏中翻蓋落中陷阱後，翻蓋會自動彈回，翻蓋內又做了機關，裡面裝著從墨離那裡尋來的麻痺藥粉，藥粉會讓獵物行動遲緩，達到其無法逃離陷阱的目的。再提前在陷阱底部鋪好網兜，收取獵物時只需要將網兜收攏掛在手搖吊臂上，就可以輕松以將獵戶吊出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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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 i( V2 H. c4 Y- y) E( [+ m　　成獵戶堅信這老虎還有同伙，堅持把新陷阱也置在這裡，幾個獵戶都是來幫忙的，自然都聽他的，連挖帶掘，忙活了兩個時辰才將陷阱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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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已經過午，天上的雲壓得很低，餘歡連忙叫過陳木匠，把他帶來的機件組裝成自動翻板，再固定在陷阱上方。裝了翻轉蓋的陷坑好處多多，普通的陷坑偽裝被獵物踏去後就不能再復原，自然也不會再有獵物上當，而現在他們只需將枯草夾在事先預留好的縫隙中，翻蓋復原後與原來差別不大，可以重復使用。

　　將事情全部處理好後，天色已有些陰了，成獵戶分出一些虎肉吊在陷阱上面，便帶著他們火速下山。回到鎮子後成獵戶拿出不少的報酬給獵戶們分了，再將虎骨分出一些直接送給餘歡，“這是這次的報酬，虎皮雖然爛了，但多少也能賣些錢，等賣完後我再給你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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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笑瞇瞇地接過來，說：“不過那件事我還是得回去問問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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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獵戶微哂，他原是想趁這機會讓餘歡把合作分利一事答應下來的，餘歡的陷阱捕到老虎的事必然很快會傳遍元宵鎮，到時候就不是只有他一個知道餘歡的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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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 D) w4 u  J　　陳木匠從下山起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到了鎮口就與成獵戶等人分開，直往家裡去了。

! t" D5 B7 H0 |( i# @7 l　　陳木匠手藝精湛是元宵鎮上的首席木匠，哪個姑娘出嫁都得上他這裡打些陪送，還有從關北城裡慕名而來的，是而陳家的日子過得很是不錯，不過陳木匠手藝不錯，為人卻有些懦弱，家裡的錢財都把持在媳婦周氏手裡。

3 u5 w0 @; @) s4 A9 h　　陳木匠回了家後飯也不吃就鑽進他的匠房裡，把之前餘歡給他的齒輪圖紙找出來，按樣子又打了一套。周氏端著飯碗在門口叫他，“怎麼了？今天進山沒辦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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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k9 ^1 {) k8 E* a  [　　陳木匠的小女兒嫁給了成獵戶的二兒子，加上成獵戶並不是那種只會使蠻力的獵戶，平時借力陳木匠的地方很多，久而久之但凡陳木匠跟著進山鋪設陷阱，成獵戶都會從獵物中分出一成給他。周氏是擔心今天的差事沒辦好，拿不到那一成分利。

/ X; T1 W6 [3 r　　陳木匠其實是受了刺激，他八歲跟著他爹學木匠，到現在快三十年了，竟然在一個小姑娘手裡敗了個一塌糊塗。不，說“敗”都抬舉他了，他根本看不懂那些一個連著一個的齒輪，更不明白那些長長短短看起來毫無規律的木板碎片怎麼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拼成一塊比人還高的巨大翻板，翻轉的卡簧、螺旋的鋼軸、甚至那些藏在翻板裡的藥粉是如何控制灑出的，他根本一點、一點都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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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沒得到回答十分不耐，上前抓走陳木匠手裡的圖紙，再把飯碗塞進他手裡。陳木匠知道自己媳婦的脾氣，只得先吃飯，又把今天在山裡的事情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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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聽得雙眼放光，“竟然捕到了老虎？成家這回可賺大了！就算只給我們一分也是一筆不小的進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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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u0 Z$ [! b1 o  J4 r9 \　　陳木匠這才又想起成獵戶對餘歡的邀約，進而想起自己答應的事情，看一眼媳婦，猶猶豫豫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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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立時急了，“分一半給她？你是不是瘋了？那十幾架紡車一共才賺了多少錢？我們又出工又出力，憑什麼分給她？再說她自己也說過，那紡車不是她發明的，她拿什麼錢？”

. `* D  D! w& Y! K0 M4 _0 N　　陳木匠沒有成獵戶會說，只能重復成獵戶的話，說只看將來，與餘歡合作只會賺更多的錢。

　　周氏“呸”了他一聲，“老成打得好算盤！他不出一點力獵到了獵物只分餘歡兩成，卻讓你費時費力地平分收益，好人倒都讓他做了！要讓我說，反正餘歡裝的陷阱你也弄明白了，手裡還有圖紙，不如我們也照著做！這回我們不在元宵鎮賣，賣到別的地方去總行了吧？”

6 u1 y" [; T( p$ x" k* q1 V　　正說著話，外頭傳來一陣喧嘩，夫妻兩個不明所以地出門一看，竟然是一些買過三軸紡車的人。

. E8 C3 K; a  H: r　　十來個大漢抬著數台紡車進來，幾個紡織娘畏畏縮縮地跟在後頭，為首的大漢看見陳木匠便將抬著的紡車往地上一摔，“你的紡車差點絞折了我妹子的腿，你說這事該怎麼處理？”
6 y( l) I) L% n2 K/ @5 [4 b$ Z8 Q: m/ j
: l6 M/ ^& t/ C! L+ P# I. M　　周氏一下子急了，他認出這漢子是鎮西徐木匠的女婿，是關北城裡的人，在元宵鎮哪裡有是什麼做紡織娘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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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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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_# b3 c2 i& ~9 N: U0 R. d5 I　　那大漢卻全不講理，接連把抬來的紡車全都摔了，指著陳木匠道：“今天你不賠錢，休想我饒過你！”

　　陳木匠原本還想辯解紡車根本不存在絞斷雙腿的可能，可現在紡車全都砸了死無對證。

　　大漢帶人把陳家院子裡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陳木匠氣得渾身發抖還想與他理論，卻被周氏拉了一把。周氏明白家裡只有他們兩個，根本打不過這些人，只能寄望於聽到動靜的鄰居過來幫忙。可聽到動靜的鄰居不少，不過探頭一瞧來的都是些彪形大漢，又全都跑了，總算還有好心的，大老遠地跑到成獵戶家把這事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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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 P1 Q, t" K　　成獵戶馬上帶了兩個兒子趕過來，那時那大漢已砸完了東西帶人走了，臨走前惡聲說道：“明天把五十兩銀子送到紡廠去，今後別讓我再知道你造這些要命的紡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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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獵戶怒不可遏，“這不是無賴麼！明天我去紡廠會會他！”

　　周氏坐在院子裡哭，一邊哭一邊罵，“咱們這是代人受過，那些紡車是餘歡那丫頭弄出來的，要賠也該讓她賠才是！”

　　陳家這邊哭得熱鬧，餘歡可一點也不知道，回家後給楚淮洗了手臉又照顧他吃了飯，這才和餘潭一起去研究帶回來的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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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X; V2 x1 a- q; E/ }9 L% a' {; k1 i　　紅綃趁機挨到楚淮身邊來，嬌羞不已地說：“我給王爺親手制了件袍子。”

　　楚淮驚恐地看看她：“你干嘛給我做袍子？你是不是也想給我當小媳婦？我不要！”

　　紅綃一哆嗦，手裡的袍子就落了地，“王、王爺……你、你、你……”該怎麼說？你又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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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T2 a9 o6 i  s　　楚淮的確又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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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傻子壓制得死死的，除了一抹彷彿隨時會消散無蹤的微弱想法，他連說句話都辦不到。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日子裡，被困在一個最黑暗的角落，隨時保持著最高的警覺性，他不敢放松、不敢休息，只有這樣才能抵抗住傻子的白癡想法不會將他慢慢侵蝕殆盡。他沒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癡傻憨呆，任人欺壓凌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仇人龍袍加身，只能看著欺騙背叛他的女人用一種無比憐憫的目光望著他！有誰可以想像，當全世界都是你的敵人，甚至連自己都是必須壓制的敵人時那是一種怎樣的惶恐無助、怎樣的怨恨憤怒？但他一直堅持著！他以怨恨為骨、憤怒為肉，最終重塑了一個楚淮！他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大，他一點點地引誘著那個傻子，一點點地奪回身體的操控權！可沒人知道他的痛苦，也沒人知道他下了怎樣的決心！甚至為了降低楚安的疑心他連自己的容貌都可以毀去！為的就是能讓他達成最終的目的！離開京城之後，他以為他已經開始了，他以為他已經走在了奪回一切的路上，可為什麼，他竟又再次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他出離憤怒地嘶喊，指天恨地的詛咒，到最後倉皇無措地懇求，他不要再來一次！他要離開，讓他離開！可不管他怎麼呼喊，他還是在這裡，沒有一點機會，看不到丁點光明，簡直絕望得讓人窒息！

　　後來他聽到傻子一邊詛咒他去吃屎一邊樂呵呵地膩在餘歡身邊，他看到傻子回到餘家拉過福總管分享一些極蠢的秘密，漸漸地冷靜下來，他忽然有點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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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堅持了五年，竟落得這樣的結果。他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再堅持下去的決心和動力，這些玩意兒很古怪，來的時候堅定如山，消失的時候去如閃電，只要內心稍有動搖，築好的心房便如將傾之廈，最終都將化為泥土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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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1 N% K& w4 e8 m　　不知道袁振看到他突然轉變的丑態後，會是怎樣的震驚失望。

2 J) y& O8 I4 O　　四周的空間彷彿更小了，那是傻子的思緒正在蠶食他，從未有過的快速和猛烈，似乎傻子終於下定決心要將他全部抹除，已經習慣了與之對抗的楚淮第一次沒有及時撐起自己的屏障，感覺著那些思緒一點點地滲透進自己的想法。他通過傻子的眼睛看見餘歡仔細地給他縫制一件粗布衣裳、看見瘦猴悄悄塞給他幾顆糖果，看見餘潭吊著眼睛打量他、對他說：“今天看你小子怎麼這麼順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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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 x# S- R1 r! Z' ?1 }. M8 k　　楚淮笑出聲來。當然他聽不到他的笑聲，誰也聽不到。

　　他還能再堅持五年、堅持到下一個他重奪掌控的契機嗎？他已經不敢去想，就算他能堅持，可別人呢？前後十年過去，不僅餘潭、桂南王他們老了，就連他和袁振都老了，到時候他們還會找到曾經的壯志雄心，來構畫他夢想中的那幅藍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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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P& m$ |/ U+ |　　曾經鮮明壯闊的前景一點點地染上黑白的顏色，無從掙扎的楚淮越來越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似乎就要消失了。

　　他不甘心，卻無能為力。

　　他聽見傻子笨拙地跟餘歡說著今天現學來的情話，“媳婦，我們生個娃娃吧？”

　　餘歡馬上紅了臉，楚淮在暗中看著不禁覺得好笑，現在和她說話的是個傻子啊，白天在旁人面前做做樣子也就罷了，現在夜深人靜，只有他們兩個站在院子裡看月亮，凍得鼻涕都出來了，還做什麼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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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W5 A0 k& e　　然後他看到餘歡閉上眼睛，朝他微微地揚起頭。

　　傻子呆怔怔地看著她，問她：“你干嘛？”

2 m4 _9 s% i6 Y: t& h6 D　　楚淮真想揍傻子一拳。他看見餘歡扭著她垂下的一截腰帶，手指頭都絞得發白，最後她踮起腳，吻了他的面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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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6 s6 G  B: Q$ E7 q　　她吻的是傻子，楚淮也沒有一點感覺，不過他努力地感覺著做為自己存在過的最後紀念，便似乎真的感覺到了那溫熱而柔軟的觸感。

( e# T1 m6 g9 e　　傻子癡癡的笑聲打斷了他的想像，他看到餘歡垂著頭，露出的一角耳尖燒得發紅，他又聽見她說：“我喜歡你好久了，可是一直不敢與你說，我知道你心裡有喜歡的人，卻又任由爹爹逼迫你來娶我而裝作對此一無所知，我實在是個很卑鄙的人。”

6 H" r4 t' R  b9 h) v7 U* x) }6 Q' E　　很卑鄙的人……楚淮念著這幾個字，感覺怪怪的，又有點澀澀的，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不過有一種感覺卻清晰起來，他想，也許他誤會餘歡了，這個小姑娘是真心喜歡他的。想通這一點後他頗有些遺憾，因為在他還能做很多事情的時候他沒能察覺這份感情，現在他在她身邊了，卻又成了一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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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又說：“我其實是很自私的，我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可又不希望你好，你要是好了，可能就不會留在我身邊了。不過，我會努力給你治病的，可是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治好了是好事，治不好，也有我一直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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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S6 W8 @5 L　　傻子撓撓頭，“那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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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I; U2 e& B: `0 c! R6 u5 x　　餘歡笑彎了眼睛，踮腳在他頰邊又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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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突然有點羨慕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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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又問：“其實她喜歡的是你，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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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傻子是在對他說話，他也頭一回覺得傻子還是具備一些判斷力的。不過他沒有馬上回答，更沒有再度可以和傻子對話的驚喜，他認真地考慮著傻子的問題，然後說：“不，她喜歡的是你，你以後要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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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說：“大惡人，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你變好了。”

　　截然不同的評價讓楚淮驟然冷笑，哪裡是好？不過是絕望時蒙蔽自己的軟弱而已！但他終是沒有再去駁斥傻子，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輕，思緒也開始有些混亂了，罷了，隨便吧，反正他都要消失了，就讓他也過過當好人的癮罷。

) L3 k/ T/ i$ k9 M6 h& e! N* W　　楚淮再度睜開眼睛時，看著懸在頭上的房梁怔忡了很久。

( R' M7 z# n6 A# Q, |　　他沒想過他還能再醒過來，傻子最終放棄了對他的絞殺，不僅留他一隙殘喘，更主動沉寂下去，將身體歸還於他。

" x6 X" \3 H. M0 j　　窗外的天地依舊黑暗，耳畔熟悉的呼嚕聲打得響亮。楚淮在硬板床上繼續躺了一會，翻身起來，沒有驚動身邊的餘潭，又小心地跨過地鋪上的福總管，到餘潭藏著筆墨的地方取了紙筆悄然出了屋子，到廚房去點了盞油燈，借著豆大的火光，提筆疾書！

　　他不知道這一次他能停留多久，也不知道下一次還會不會有這樣的好運氣，他必須要在他還可以掌控的時候盡可能地做一些事情，或許……還可以保護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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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的筆速很快，短短時間內便寫滿了十幾頁信紙，正當他又鋪開新一張紙的時候，廚房門扉輕響，一個試探又激動的聲音自後傳來，“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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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回頭看著頭髮上掛著白霜的袁振，伸手在寫好的信紙中翻出三頁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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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3 q+ u$ E& e- \$ e　　袁振遲疑地接過，快速地將內容瀏覽一遍，看過後面色發白，“王爺，這是……”這是給他的信，信中盡列他示好於楚安，如何伏低做小釋其疑心，暗中轉移家財，遠離朝野隱居於世。

　　楚淮道：“若你捨不下你的兵，那終生留在西北，今後向楚安盡忠，做個平亂將軍。”

/ L5 n% [$ F9 C7 t$ R9 D　　袁振大驚失色，疾步上前抓住楚淮提筆的手，“王爺這是何意！”還不待他將內心疑問說出，他又看到其他的信件，十餘張全是寫給楚淮的外公、桂南王陳越的。袁振顧不得主從有別，抄起信紙快速地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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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給陳越的信分為兩封，一封與寫給他的大抵相同，勸陳越交好於楚安，保全族人。而另一封信卻是截然不同，信中從桂南反攻京城的兵力布署到京中內線設置無不標得清清楚楚，勤王的名號、可拉攏的皇子等詳盡至極！甚至還附上了給彭連宇、李成名兩位名將的引薦書信。袁振知道彭、李兩位將軍不喜朝堂拘束，純粹是因為心服於楚淮才肯再次出山，可自出淮出事後，他二人便再次遠離朝堂，桂南王幾次招攬都沒有成功，而楚安則走先帝仁政的老路子，對於彭李這種戰爭瘋子自然不會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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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拿著這兩封信雙手發顫，給陳越的第二封信無疑便是楚淮重返京城的計劃，可其中卻獨獨沒有他袁振的位置！

4 i9 J7 p# |! u6 H　　“王爺可是懷疑我？”

　　楚淮頓時失笑，“懷疑你還讓你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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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這才反應過來，單憑這第二封信，楚淮與桂南王便跑不了一個造反的罪名，傳出去便是連座九族的大罪！

0 [" g4 S* V& a　　“你也看到了，我的病並沒有痊愈。”再提起這件事，楚淮已沒有了最初的憤怒，“你與桂南王不同，他為的是陳家的利益，而你只是盡忠於我，如果我痊愈與桂南王一同起事，那麼你便作為我一支奇兵隱於暗處，可如果我將來無法痊愈，難道你要向一個傻子盡忠？為一個傻子去奪天下？原本我還想尋個機會再與你見一面，現在倒是方便，你將給桂南王的兩封信都帶在身上，明年春天以前，看我狀態如何你再酌情將哪封信件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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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出門道的袁振一掃剛剛的震驚頹唐，驚訝地道：“王爺已決定了？”明明上午碰面的時候楚淮還稍有遲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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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垂目看了看自己的手，輕輕點了一下頭。“是啊。”

　　只有失去過才會知道擁有的珍貴！他雖不知那傻子為何放棄大好的機會放他一馬，他也感激他，可他經此突變後更加不會輕言放棄！既然給了他機會，他就不容許自己再重蹈覆轍，再次因那兩個賤人而陷入到無邊的黑暗痛苦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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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喜出望外！伸頭又去看楚淮正寫著的那封信，“這封是給誰的……”

' R; z' ]+ W/ w; Y　　才看了個開頭，是個“餘”字，後面寫了小半張的信就被楚淮掩住了，楚淮將那明顯還沒寫完的信折起來隨後揣進懷裡，轉開身踱了兩步，問道：“你之前說鎮中有許多異動之人，那些人可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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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_* ^. ?+ g! s+ M　　袁振以為那信是給餘潭寫的，便沒有繼續追究，肅色道：“還在，我入夜時曾跟蹤過一個，似乎是北狄人！”

　　楚淮皺了皺眉，“大約有多少人？”

　　“不好說。少說十幾個，若有更多的藏於暗中我也未必能夠發現。”袁振恨恨地捶了一下牆壁，“韓進也不知干什麼吃的！竟任由這些探子突破邊防潛到鎮上來，現在正是北狄最苦最寒的時候，達瓦術定然要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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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五年未接觸戰事，再聽這些將領敵軍的名字都有些陌生，袁振沒有察覺到他的沉默，繼續道：“我明天去關北城，不管用什麼方法，總得讓關北巡撫和韓進有些提防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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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t# s; H# A( o8 u　　楚淮點點頭，“之後你就回西北吧，你在西北久不露面恐怕也會引人懷疑，在我痊愈之前你都不要再來找我，安心守好西北。”

5 l4 M: U& d6 b: F8 X! m4 n　　袁振虎目微紅，眼中現出不捨之意，卻還是點頭應下，“王爺放心，我袁振要給王爺打下大好江山，可不是拿破碎山江出來丟人現眼！”

; ~( D. x- C. d0 o4 I' u　　楚淮一拍他的肩膀，兩人相視而笑。袁振突地側耳細聽，短暫的寂靜過後，他低聲道：“王爺房中剛剛有動靜，不過那人並未出來，可是太師？”

5 V* K9 X  N! p# h; K　　楚淮輕輕撫了下胸口揣信的位置，想著餘潭在自己的計劃中那不可或缺的作用，頭一回猶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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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暗夜潛伏

　　袁振將楚淮寫好的信折好藏在靴子裡，陪著楚淮又待了一會，什麼也沒說，直到雞叫了第一遍，他才轉身離開。離開前與楚淮說：“那個大夫到現在也不知是什麼路數。”

　　楚淮點點頭，“我會留心，你回西北後挑挑可信的人吧，以後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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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2 R* R2 d( ]　　袁振推開廚房的窄門，外頭還黑著，夜風冷得刮人，月亮模模糊糊的掛在天上，借著那點光依稀看得見嘴裡噴出的熱氣。

　　袁振沒有走門，借跑兩步就躥過了矮牆，腳尖在牆頭一點，落下前隱約聽到屋子裡有人喊“別給我踩壞了”。袁振一下子就樂了，他都不知道餘潭居然是個這麼會過日子的人，難怪當年人家富可敵國呢，敢情都是從牙縫裡省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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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V5 L: {- G7 }- c+ r　　袁振打算現在就往關北城去找關北巡撫，他不方便露面，可以寫個匿名信什麼的提醒他元宵鎮中的異動。想到這裡他一拍腦袋，這大冷的天上哪找紙墨去？剛才不如在楚淮那寫好了！

3 E) v+ b/ O. i* v* ]& e! J/ ]　　不過到底他也沒回去，繞過兩個胡同口，仔細辯認著各家大門的形狀，悄無聲息地翻進了一戶人家。他還是不放心墨離，下山的時候他遠遠綴在他們後頭，認准了墨離的家門，就等著趁沒人的時候再會一會他！

6 U; D( Q0 a! S8 ]! _　　袁振跳進院子就往左手邊的屋子摸去，推開門後一個矮身半蹲在地上，背靠牆壁，以便處理任何突發狀況。可很快他又鬆懈下來，屋子裡沒人。再往其他兩間探去，同樣空無一人。

　　“真沒勁。”袁振摸了摸仍是烏青的眼眶，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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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P& {% s$ Z　　從墨離家出來天已經蒙蒙亮了，袁振再不耽擱，一路向鎮外疾馳，就在他即將出鎮時，呼呼的寒風夾著一聲悶哼傳進他的耳中，這種聲音他再熟悉不過，那是人死前的最後悲鳴，在戰場上他聽得太多了！

　　袁振馬上停了腳步，仔細辯認聲音的來源，隨後又抽了抽鼻子，矮身自靴筒中摸出短匕，順著那淡淡的血腥來源逼了過去。

　　那些人聚在一處矮牆內，袁振蹲伏在矮牆另一側，幾乎能聽到那邊人的呼吸聲。七個……不，也許更多！他仔細地辯認著那些人刻意壓低的說話聲，從中聽到一些發音怪異的漢話——是北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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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振聽見有人哆哆嗦嗦地說：“怎麼弄死了？”這人倒是說了一口流利的北地漢話。

　　一個北狄人生硬地道：“他看見我們回來，不能留他。”

　　嚇個半死的人說：“那也不能扔在我家啊，我上有老娘下有孩子，攤上人命官司是要掉腦袋的，各位英雄幫幫忙，快將他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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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 }% E/ p% F# u- i　　北狄人全都低低地笑了出來，有人用北狄話說：“慶狗都是軟蛋，死個把人就嚇得要尿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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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有人說：“你放心，我們過幾天撤走的時候就把他處理掉，往後我們再潛過來還要你幫忙，不會讓你出事的。”

　　袁振之前常駐關北，聽得懂一些北狄話，此時他緊緊握著手中匕首，已是怒得火冒三丈！他沒想到竟有大慶人勾結北狄蠻子禍害自己的同胞！這樣的人著實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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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R. _: g% ?4 K6 c; r　　不過袁振沒有失去理智，他只有一個人，對方卻至少有七八個，他不知道對方的實力不能貿然行動，聽他們的意思他們還在這裡停留幾天，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去關北城，找以前的舊部帶人悄悄端了這裡！他這會倒連關北巡府都不想通知了！

7 b2 y6 r* C  ~0 G- I9 u. @3 e　　袁振咬牙切齒地收起匕首，正要撤離的時候忽聽耳旁一道寒風掠過，多年的沙場經驗讓他條件反射地向後躲去，一根烏黑的小箭擦著他的鼻尖射了過去！

　　那射空的小箭擊在牆上，發出“叮”地一聲，足矣驚動牆內的人。

　　七八個生猛大漢立時由牆內躥出，面露凶光地將袁振包圍在內！

　　袁振並不驚慌，他掃視一周，將目光鎖定在左手邊的一個大漢身上，那人的目光和動作都稍慢於其他人，是個很好的突破點。

　　那幾個大漢也不說話，極有默契地一擁而上，袁振左擋右擊看准空隙向之前瞄准的那人踢去，那人果然反應不佳，一下子讓袁振突破出去，袁振並不戀戰，就地一滾人已在五步開外，抬腿就跑！

　　後頭傳來惱怒的北狄謾罵，袁振心道：你罵吧，罵完了今天就沒有明天了！看爺爺不親手送你們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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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E# e8 N. S  R9 a　　袁振跑出十來步忽然又生預警，摸出匕首朝身側一擋，“叮”地一聲又是一枚黑色小箭！袁振心中暗罵，差點忘了他們還有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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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2 ]# i( b* c4 x! b　　這意識剛劃過腦際，又是三枚小箭挾風而來！接著又是六枚！

　　袁振肩上一痛，知道中了招，又覺得肩上迅速麻痺，心中猛叫不好！

* |" A; {$ A8 [* r　　袁振倒下時，隱隱看見一個人影自暗處走出，到他身邊，看著他搖了搖頭，“你若不多管閒事，我也就放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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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H* F+ I% G* ~4 i　　袁振這才知道恐怕自己出鎮時就已被這人盯上，可他仍是低笑一聲，“什麼叫多管閒事？我是個軍人，保護大慶百姓，安我大慶國土……”後面的話他沒能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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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先生，他怎麼辦？”北狄人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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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x$ ~/ }1 v9 a3 ?4 g　　那人踢了踢人事不知的袁振，嘲弄一笑，“他說他是軍人，帶回北狄去，說不定能問出些有用的東西。”

% h" \0 U: \* {　　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

7 E3 F' ]! O: V0 g5 ?9 O3 `+ {1 L　　北狄人連同那個墨先生帶著袁振離開後，太陽緩緩地升起，金色的光芒迅速籠罩了這個寧靜的小鎮，在剛剛爭斗處不遠處的一處屋頂上，一個人慢慢地翻了個身，抬手擋住刺在眼中的晨光，卻依舊有一些從他的指縫間灑落下來，照亮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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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1 E9 V0 T2 r3 y: F1 o4 o4 D　　“軍人……”他無聲地念著這兩個字，片刻之後，他悄然翻下房頂離去，沒有驚動房中的任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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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起來的時候，墨離看樣子已經來了很久了，在餘潭吃人的目光中喝了兩碗小米粥後，把楚淮叫到一旁聊天。

　　餘歡吃驚地看著餘潭，“他們兩個有話聊？”要知道墨離可是很難聊的，屬於不說話能急死人，說了話能噎死人的那種，不是非說不可的情況下餘歡都不怎麼跟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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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3 K7 h2 W% c8 [, J" o　　餘潭“哼哼”地笑著，似乎想做出冷笑的樣子，可惜被新長出來的雙下巴破壞了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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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 i3 f' D3 T5 |4 ?　　楚淮倒不奇怪墨離會找他，昨天袁振說墨離跟在他身後他就知道瞞不住了，他原以為墨離是楚安的人，可就在不久前他突然想到，餘歡曾說過她那本《機關術》是墨離送的。

　　如果楚安腦子還好，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那麼說明墨離要麼不是楚安的人，要麼就是對楚安不那麼忠誠，不管是哪一種都對他極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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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S/ R4 m0 q6 f' W　　墨離把楚淮叫到一邊後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但略顯煩躁。楚淮也不著急，後背倚在牆上等他開口，他看見墨離從隨身的小匣裡摸出一根一指來長的細紙卷，撕去兩頭露出裡面的煙絲，而後叼在嘴裡，上廚房找了火折子回來把那玩意點上。

4 _8 F" t, ^1 `7 y5 m2 ]3 z　　楚淮見過有人抽煙袋，也見過有人嚼煙絲，可用紙卷煙抽還是頭一回見，這年頭紙價不便宜，尋常百姓家做不出這麼奢侈的事，而花得起這個錢抽煙的大多喜歡弄一個玉煙嘴兒顯得更有身份。

' n' ~6 X; }( \　　墨離看楚淮盯著他手裡的煙看，猛吸一口後把煙遞到楚淮面前。楚淮學著他的樣子用食中二指夾著煙卷，湊到自己唇邊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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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T& V. f  t* Y　　差點沒把他嗆死！

　　這哪是吸煙？這是吸煙囪！

- D# n( _6 p7 v6 Y( |# V9 E" S2 E8 V　　他扶著牆咳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聞聲而來的餘歡緊著給他拍後背，又回頭怒視墨離，“別欺負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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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E, Z8 d& y$ M% G　　竟然被一個女人保護了……楚淮恨不能就這麼咳死算了。

　　墨離再三保證不會再讓楚淮吸煙後，好不容易才勸走了餘歡，餘歡摸摸楚淮的臉心疼地說：“我希望你多交朋友，但是你要不想和他說話就過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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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9 v" n# y9 f, ?7 ?7 h$ Z' ^" N0 O　　對著墨離便秘似的臉色，楚淮真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餘歡繼續回去吃飯，但顯然她還是不放心，時不時地回頭盯著他們。

. F' A6 t8 m' I9 a7 _5 G4 f　　墨離快速將手裡的煙抽完，煙頭丟在地上，抬腳踩上碾了碾，“那個烏眼牛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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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眼牛？楚淮腦子裡很明確地浮現出袁振那被揍黑了的大眼。

　　“他出事了。”墨離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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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頓時一驚，“他怎麼了？”

　　墨離看了他一眼，伸出十個手指頭在他面前一比劃，“這是多少？”

: S' }$ ^& V) I/ P1 |　　楚淮想吃了他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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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 k" S- m1 s. ]6 k( o　　墨離看著他的表情把手收起來，“你又不傻了？昨天那是裝的？演技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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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6 k. g. t& {" X* P　　楚淮磨著牙又問一遍，“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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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離便將清晨時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說完後等了一會，想說什麼又沒說，楚淮也沒說話，他終是沒再等下去，擺了擺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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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楚淮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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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1 V% k. I/ Y9 ~$ U　　墨離停下來，回頭看著他。

　　楚淮極為意外地問：“你想幫忙？”

　　墨離哼了一聲，像是極為不屑，卻又沒有馬上離開。

　　“為什麼？”楚淮問。

. e) T" Z. C  ]# {　　墨離摸摸唇，似乎忘了他現在沒有煙叼在嘴裡，他吸了口氣，漫不經心地說：“他是個合格的軍人，不該受到敵人的凌辱。”

: S, e2 t8 V; \1 `' Z　　楚淮沒有言語，似乎在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

# @/ _% H6 a9 A$ m　　墨離這回沒有露出丁點不耐，轉回身正面對著楚淮，“我不知道你們想干什麼，也不願意知道，我只想把他救出來，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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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 N3 d$ P　　楚淮聽出他的弦外之意，極輕地笑了一下，“來吧，我們商量商量，看看我的主意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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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營救是件技術活（一）

　　楚淮的計劃很簡單，打草驚蛇。北狄探子藏身在民宅之中，袁振又在他們手裡，硬攻救人並不是什麼好辦法，將人逼急了袁振性命難保，可若北狄人感到威脅帶著袁振離開，路上就會給他們許多可趁之機。

1 q& w( v! l- {( F　　楚淮道：“我身邊有兩個衙役，可以利用他們制造混亂混淆視聽，北狄人定然不願驚動官府，有七成把握會連夜撤離，到時我們再逐個擊破。”說完他又與墨離探討起對方的武力，最後他沉吟一陣，“我會些功夫，依你所說，單獨對付兩個還有把握，多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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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離想了想道：“你只負責救人，其他的交給我。我們黃昏時行動，我回去做些准備。”

　　楚淮叫住他，“原本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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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離又點了個煙卷，懶洋洋地吐了個煙圈，“涼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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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n  B( F* U4 S' z( d　　餘歡正裝著沒事地一步步靠過來，正看到墨離說這句話，連忙問：“想吃涼拌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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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i0 A7 B& G  j: o) O2 `) m  G　　“涼拌拉皮。”墨離點完菜又說：“機巧箱子裡有把連臂弩取出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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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W& t2 o$ r9 L　　“那裡面的東西你還要啊？”餘歡一驚之下馬上又賠了笑臉，“前幾天拆了它幾個零件做別的了。”說完看墨離皺了眉連忙又道：“我這就去把它還原！”

　　餘歡飛也似地回到屋裡，墨離和楚淮隨即跟上，在門口就看見餘歡的屋裡擺著一個造型古怪的架子，還是半成品一時間也看不出是什麼，餘歡則開了箱子往外掏零件。也不知道她拆了多少機件，箱子裡基本上已經沒有完整的東西了，零零碎碎地鋪了一地。

/ x) n! I* q$ x7 S7 j: ^& p2 d! }　　墨離扭頭就走，“算了。”

　　餘歡“唉唉唉”了好幾聲他也沒回來，“很快的！”她一邊說一邊摸起幾個零件裝起來，那些在楚淮眼中明明沒有什麼區別的零件，在餘歡手裡就像編好了號碼一樣，隨便撿起一個都恰好是要組裝的部位，最後餘歡又把她那個搭了一半的古怪東西拆了，不算拆東西的時間，她從上千個零件中找出正確的組裝，到連臂弩成型，不過只用了一柱香的時間。

. O9 O  c7 |4 F! k　　餘歡又從箱子裡摸出七八支巴掌長短的精鋼小箭，連同那把半臂長的連臂弩一同給墨離送了過去。臨走前還特別和楚淮交待，“幫我看好了，千萬別讓人進屋動我的東西。”

  T- c; G1 U# w7 ~% j2 j7 i　　楚淮若有所思地答應下來，等她走了就進屋去把那本《機關術》找出來看。

0 S- e2 Y0 p; ]# Z　　餘歡很快就回來了，楚淮把書拿到她面前，“這個能做嗎？”

7 I* R% e& e3 v　　餘歡扭頭看了一眼，“百步雷？材料很難找，有點麻煩。”

　　“那這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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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霹靂珠？這個倒比較好做，不過爆開後眼睛會閃瞎的。”餘歡見他問的都是些雷彈之物，摸摸他的頭頂說：“你要是想放焰火我去給你買煙花。不要弄這些危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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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D& B: f. {& K! z　　楚淮點指指那個霹靂珠，“就要這個。”

　　餘歡頗為為難，“你乖乖的，這個真的會閃瞎眼睛的，你看這寫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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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還是堅持，餘歡最終退讓道：“那我給你按這個形狀做煙花吧？我以前和林大叔學過的。”

  M$ Z5 P# \# n' n2 \9 g) Z　　怎麼也沒法讓餘歡答應，楚淮心裡已有些煩躁，但一想到她昨晚的溫情告白，他便強忍著不發作，把書遞到她面前慢慢地說：“就要這個，不要煙花，黃昏之前做好，好嗎？”

　　餘歡似乎終於察覺到了什麼，她看了他一會，眼睛裡的疑問幾乎滿得溢出來。不過她還是什麼都沒問，動了動嘴，“好，我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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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知道她起了疑，但他不可能一直在她面前裝傻子。

　　“其實我……”

　　“你等等，我很快回來。”餘歡沒讓他把話說完，進屋去把自己的小布包背好，轉頭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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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C; J5 N1 u& X+ ~# _　　餘歡去了焰火鋪子，找林大叔淘換材料，林大叔聽完她要的東西道：“別的東西倒好說，只是這明光粉你要得太多，我一時半會也湊不齊，你要實在想要，我明天就到關北城去給你淘弄。”

7 R/ h9 w. D$ z- a　　餘歡急道：“我今天就要！”

+ o3 k1 W9 l1 I. l2 Y　　林大叔一攤手，鎮上就他一個做焰火的匠人，他這裡沒有別的地方也不會有，而關北城離元宵鎮有三十裡，就算現在乘車過去也得晚上才能回來，根本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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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叔最後看餘歡實在急得不行，便道：“要不你去譚家鎮看看，譚家煙火鋪的掌櫃是我師兄，手藝好淨接關北城裡的活，他那裡的東西齊全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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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家莊離元宵鎮只有十裡，要是動作快完全可以趕回來！餘歡連忙謝過林大叔，又交待道：“其他的東西幫我備齊，我回來直接過來。”

2 g# O+ F) {) ]; W  X9 q8 ]　　餘歡出了焰火鋪就往鎮口去找車，可等了半天也沒見著馬車的影子，找人一問才知道鎮上唯一拉客的馬車早上去了關北城，餘歡在心裡算計著時間，緊緊身上的小背包，一咬牙往鎮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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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跑就跑了整個時辰！餘歡穿得不多，可跑到譚家鎮的時候汗水都把她後背的衣裳打濕了，她大口大口地吸氣，卻總像吸不到底一樣，氣管裡“齁齁”地響，幸虧她沒多根尾巴，要不餘歡肯定認為自己馬精現形了。

. _1 i2 g& Q+ Z　　死憋著一口氣打聽到譚家煙火鋪，果然規模不小，餘歡進門就坐地上了，指著來招呼的小二喘了半天也沒說出來話。最後好不容易人家弄明白了餘歡的意思，又知道是林大叔介紹來的，連忙就請了掌櫃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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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g7 q/ I$ R　　餘歡把要的東西一說，譚掌櫃呲著牙說：“東西我這倒是夠，只不過我也趕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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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4 x6 _1 A( Q* l' \; S4 _5 ~　　餘歡狠狠心，把自己的私房小荷包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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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出來的時候小背包裡已經裝好了她要的東西，小荷包則癟了一半。
0 s6 W! {0 f% y) t! L7 f  [; O+ K  H
: C; r0 s4 m# M　　抬頭看看天色，已經近午了，餘歡趕緊按著譚掌櫃的指點雇了輛車回去。由於等不了別人拼車，直接導致餘歡剩下的私房產又嚴重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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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帶著明光粉趕回林大叔的鋪子，在林大叔的幫忙下很快做了十來個霹靂珠，不過比書上記的還是有點不同，原版霹靂珠是用薄鐵皮包的，砸在地上就能引爆，而餘歡一時半會弄不到這種需要精工打造的東西，只能用了做焰火的法子以厚紙卷裝著，又做了引線，使用的時候得以火引燃。

8 r& v$ F7 y  x- s+ g1 Z　　餘歡當場試了一個，雖說早做好了准備閉上眼睛，餘歡還是被晃得眼前發白，而林大叔實在好奇，沒聽勸迷縫著眼睛，結果真的險些晃瞎眼睛，足有一盞茶的時間什麼都看不見，一盞茶過後勉強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餘歡連忙安撫林大叔，書上對此有記載，約麼一天之後視力會慢慢恢復，不過若反復灼炙，眼睛就很難復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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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h9 R$ O9 ^$ t+ I　　餘歡把半盲的林大叔送回家，又留下一個霹靂珠給他做紀念，回家路上才覺得自己的腳丫子疼得鑽心，九成九是起了血泡，不過大街上她也沒法看，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回家。回家就見楚淮神情微沉地在院子裡踱步，顯然是等得急了。

2 |0 S1 ~' V: A' A　　餘歡連忙過去獻寶，楚淮看著那些造型不佳的霹靂珠擰了眉，“這是書上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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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有點緊張，“缺了點東西沒制成那種，不過這個也不麻煩，拿火點一下就行了。”

$ Z. s& N( _; p  |　　“還要點火？”楚淮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不行！你去重制！要跟書上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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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忙道：“那種需要薄鐵皮，鎮上的鐵匠打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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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還說很簡單，你能做出來？不能做就早點說！”楚淮想著自己空等的這大半天，煩躁地將改良霹靂珠朝口袋裡一丟，“真是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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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8 D* w" K! D5 L0 Y　　餘歡百般無措，捧著那袋霹靂珠語氣微微有點發顫，“真的……這個、這個也能閃……我試給你看！”

　　她說完心急萬分地到廚房去取火折子，又拐著腳回來，拉住沉著臉的楚淮帶些哀求地道：“你看看，真的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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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沒有甩開她，但臉色也不好看，看她擺好霹靂珠，又聽她說林大叔差點閃瞎眼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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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 J0 r2 r　　若不是顧念著她那一分真情實意……楚淮深做了幾次呼吸，強壓住心頭翻騰的惱意閉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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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營救是件技術活（二）

　　“哧”地一聲引線燃起，餘歡緊張的聲音就在耳邊，“千萬、千萬、千萬不要睜開，留小縫也不行啊！”

　　真煩！這兩個字剛剛劃過楚淮的腦海，他便覺眼前一白——他分明閉著眼睛，卻也能感受到那種感覺，果然如書中所說，世界皆不見。

6 v) s9 G: S" U; f　　他們兩個有准備眼前只被晃了一下，等餘歡想起家裡還有別人的時候已經晚了，聽到動靜從屋子裡出來的紅綃捂著眼睛尖叫著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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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Y1 x' P) f/ E+ @- |　　餘歡連忙扶她進屋並好言安撫她，紅綃一句也聽不下去怒罵連連，最後是楚淮喝了一聲“閉嘴”，紅綃才往了口，極為委屈地說：“求王爺替我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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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9 }1 W+ D6 M, Q　　楚淮鉗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臉，見她眼角赤紅流淚不止，對霹靂珠的效果倒是很滿意，雖說始終少了一分便捷，但有總比沒有要多一分勝算。

7 e% v$ R% R. Q/ a5 H3 H　　餘歡安頓好紅綃又去找餘潭，餘潭正在屋裡睡覺，福總管躺在他身邊睜著眼睛學他打呼嚕。餘歡便又悄悄退出來，看了看天色，到廚房去淘米洗菜准備做飯。預備開灶的時候發現火折子不見了，再從窗戶往外一看，果然見楚淮一手霹靂珠一手火折子，正做著最快點燃霹靂珠的模擬練習。

% p9 t0 f" a$ z+ C7 H8 I　　餘歡看著他發了一會呆，又記起腳上的疼來，當下坐在灶前的矮凳上脫了鞋襪，轉過腳底一看，兩隻腳掌全都起了整片的血泡。餘歡馬上疼得不行了，沒看見的時候她只是瘸，現在直接癱瘓了。餘歡緩了好一會把鞋慢慢套上，以腳後跟為重心扶著牆一點點地蹭出廚房。

　　楚淮瞥著她鴨子似地晃出來，停下手中動作問道：“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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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起個了水泡，沒事。”

4 Q" D: a' O$ }1 F  k1 G& m　　楚淮微不可察地皺了眉，就這點小事還弄這麼大動靜，一個水泡而己表現得跟要截肢似的，這是想提醒他她為這霹靂珠奔波半天不容易嗎？果然女人就沒有心思單純的。

7 L: f8 l4 k; T0 U5 i3 D　　餘歡的注意力全在自己兩隻腳上，回屋後水盆端到旁邊，找干淨的布剪成繃帶，翻了半天只找到一瓶燙傷膏，也就湊合了，最後拿出半截蠟燭點上，取了針在火苗上過了幾回，扳著腳丫子作了好一會的心理斗爭，咬著牙一鼓作氣把所有的血泡全都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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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疼得眼角泛濕，腮幫子都咬酸了，連忙用布巾沾水清理腳下，整條布巾都被血染紅了，又塗了燙傷膏，用繃帶緊緊地把腳纏住，小心地沾地試了試，雖然還是疼，但比剛才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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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綃蓋著眼睛躺在床上聽半天了，不客氣地問她，“你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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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r- z6 c, g4 S( {0 y　　餘歡只說是挑水泡，紅綃哼了一聲，她對自己中了招滿懷怨氣，並將之歸結於餘歡的陷害上，說起話來更沒什麼好聲氣，“王爺晚上的藥還沒熬，你記得熬好給王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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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9 s! S- @3 d4 |　　餘歡突然覺得什麼事想通了，對啊！她還奇怪楚淮怎麼說好就好了，肯定是她前段時間偷偷倒藥的關系！那藥果然是有問題的，多虧楚淮……多虧楚大郎提醒她！楚淮痊愈楚大郎功不可沒！想起楚大郎，餘歡難得地黯然了一會，她居然還挺想他的，可惜的是她以為他們還會在一起生活好久，結果一轉眼他就不見了，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講過。現在的楚淮麼……餘歡慢慢地走出去，看著楚淮正與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墨離說話，認真傾聽的樣子十分誠摯，但見她出來他只是淡淡一瞥便移開眼去，眼中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餘歡扁了扁嘴，不是心思地想，果然已經恢復成那個驕傲又冷酷的人了，就像以前一樣，偶爾見面時看似對她細心溫柔，但實際上並沒有將她看在眼睛裡，不過總是現在好些，起碼他不再假意溫柔，她也可以安慰自己他不再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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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還是到廚房去做飯，那邊楚淮和墨離已經商議完畢，墨離出了門，沒一會把那兩個負責保護楚淮的衙役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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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 V" `- T) A　　這兩個衙役還算盡責，只要楚淮出門他們就遠遠跟著，但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昨天楚淮要去見袁振，就讓紅綃一早送了壇蒙汗酒過去，這哥倆兒在賣餅大爺家閒得長毛，沒架住紅綃的美人計，硬是就著早飯喝了一壺酒，悶頭睡了一天。

  d6 [8 f: r( [* U; x　　這回的計劃裡這兩個衙役占的戲份很重，楚淮沒有見他們，提前出了門不知去向，由墨離帶他們去了紅綃那裡，讓他們看紅綃的眼睛，“昨天我家裡進了賊，正巧紅綃姑娘過去取藥被賊人所傷，我追著那賊進了一戶人家就找不到人了，紅綃姑娘說兩位兄弟都是當差的，我想勞煩兩位兄弟幫我把那個賊找出來，一方面替紅綃姑娘報仇，一方面也追回我丟的傳家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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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s0 r7 z6 u1 x　　這也算接到報案了，雖然沒有上司下令追蹤，不過有紅綃梨花帶雨地哭訴，紅綃皮膚白嫩模樣周正，一哭起來兩個年輕人全都受不了，拍著胸口說包在他們身上。

　　在墨離的建議下，兩個衙役換上了久未穿過的制服，挎著官刀氣勢逼人地到了墨離指認的鎮口附近那戶人家。

　　他們將門板拍得啪啪作響，可等了許久也沒人出來開門，兩個衙役回頭看看墨離，正想征詢他一下的時候，墨離忽地心生預警，瞬間撲倒身側的衙役，隨即一隻小箭“啪”地釘在了門板上，入木極深，若非及時躲開，恐怕那衙役連同墨離就要被穿個透心涼了。

# D" Z. [3 Q- b8 g7 X　　那兩個衙役也算見過陣仗，當即抽刀在手左右戒備，墨離已彈跳而起朝著某一方向快速追了過去。

9 i* x3 M8 I' [. k) {) V- p+ k　　那人一擊落空並不戀戰，飛速地轉移並極快地隱藏起來，墨離追至近前終是失了他的蹤跡，簡略搜尋後便原路折返。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隻上了箭的臂弩緩緩地跟著他慢幅移動，等他沒於一處轉角，那臂弩也停下，並保持瞄准那個轉角不動。

　　持弩人全神貫注，突地自那轉角襲出一抹黑影，持弩人手指一曲小箭便要出弩，可就在同一瞬間持弩人反手拍上臂弩，硬生生地以一手之力壓住即將出弩的鋼箭，極大的摩擦力生生銼去他掌心一層手皮！而轉角那處黑影緩緩落地，竟是一件衣服！

　　持弩人再不猶豫起身遁去，並沒有驚動轉角後的墨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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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b  Z. n: i) Y  x$ V$ Q　　這人動作輕緩地離開墨離的感知范圍後拔足狂奔，沒一會就在鎮外一處隱密之地與七八個壯漢會合，地上還躺著一個昏睡不醒的男人，正是失蹤了整夜的袁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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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回來，那些壯漢圍了上來，為首一個操著生硬的漢話問道：“墨先生，是不是真的有官府來圍剿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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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追陰沉著臉，原本他並不相信，可確實有衙役上門，不管他們是不是被發現，這個地方也不能再待了，況且還有一個墨離！他沒料到會在此處見到墨離，墨離帶著衙役上門，怎麼看都是居心叵測，難保沒有重兵在後，由他來先行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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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j" U' s9 a% D& |) m0 b9 Y　　“進百裡山！”墨追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性。

　　當即便有一個壯漢背起袁振，一行人匆匆進了百裡山，好在現在天氣寒冷鎮民極少出鎮，大大降低了他們被發現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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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5 @5 s  F0 Q9 y% U  ~　　待到百裡山中，墨追叫住眾人，“分兩批上山，達格，你帶兩個人去與那人會合。赤魯，你去北方探一探，看看是不是真像那人說的有官兵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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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和赤魯便分別行動，其他人則在墨追的帶領下繞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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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帶著人往約定的地點而去，到了那處後已是夜幕初降，之前給他們傳信之人果然等在那裡，空曠處燃著一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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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背對火堆負手而立，聽到身後的動靜只是略略回頭，以北狄話問道：“這回相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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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m' @. i9 L　　那人並未轉身，達格卻絲毫不敢放松，他盯著那人額上的墨色護額硬聲說道：“我們沒有看到大軍，只看到兩個衙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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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 ~+ [" l) k　　那人嘲弄一笑，轉過身來，微挑的長眉下是一雙冷厲的眼睛，“不信我你們還來？不怕我在此做下埋伏，將你們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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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營救是件技術活（三）

% m  ~- ]6 y9 I$ t5 j1 X) O　　達格粗獷的臉上現出動搖之色，他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又漸漸安下心來，“其他人已經走了，若有埋伏也只能抓到我們三個！”

- j' j$ s6 z5 B+ a$ T) R, ^5 r　　那人擰了眉，彷彿極不耐煩的樣子，“少說廢話，要抓你們不會等到現在才動手！現在你們行蹤敗露，只有我能帶你們回北狄，讓你們首領出來見我！”

8 ]7 _9 W, |* n  f- G　　這句話打動了達格，如果對方當真不懷好意，根本不需要冒險為他們送信，只需要坐視不理，他們這些人在元宵鎮內就已被大慶官兵包圍了。

　　“我相信你沒有惡意，但是墨先生是很謹慎的。”達格暗示那人拿出些讓人信任的資本，畢竟他們原本藏得好好的，這人突然翻牆進來向他們發出預警又迅速離去，礙於光天化日他們難以追擊，但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仍是悄悄地從那戶人家轉移出來，而事實證明也的確有官府的人盯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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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冷冷一笑，神情有些鄙夷卻又似乎帶了滿滿的屈辱，他抓向自己的護額向下一扯，額上的烙印在跳動的火光下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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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和身後的兩個壯漢全都動容，“你是……”

) r  k! w4 p) R: i; O+ N　　那人轉身將護額繫好，“我叫花圖魯，在六年前的戰爭中成為俘虜被送往京城，輾轉幾年才來到關北想找機會回到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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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一見他額上的烙印就已信了大半，又知道大慶人會挑模樣出挑的奴隸送給王公貴族取樂，眼前這人無疑十分出眾。又問了問他當年跟隨的頭領及被俘經過，這人也說得沒有一絲破綻，達格甚至聽說過帶領他的頭領，在六年前的戰役中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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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Y& w+ \( L8 T% R* P　　達格心裡再無疑問，“你等一等。”說完取出一支短小的骨笛吹了三長一短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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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笛的聲音清遠幽長，在寂靜的山林間傳出不知多遠，等了一陣子，山林深處飄來兩短兩長的笛聲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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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來了！”達格此時已將花圖魯當成了自己人，在他身邊拍著他的肩頭說：“咱們北狄不換戰俘，因為北狄將士只能死在沙場上！如果這次兄弟你能將我們帶回北狄，回去我就向首領求情讓你跟著我，斷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不換戰俘是北狄的傳統，被烙上奴印的北狄人縱使回到北狄也不會被人瞧得起，除非再上戰場以鮮血和生命一雪前恥，達格此時的承諾已是相當難得了。

　　隨即達格又問起花圖魯這幾年在大慶的經歷，花圖魯簡單地答道：“我初入京城被一個權貴之女看中，漸漸取得了她的信任，直到今年才偷得路引出京，一路北上至此，裝瘋賣傻入贅在一個鎮民家中。”

" ^4 l  |: `( z: i) K$ {, e　　達格當即大笑，“果然面皮要長得好，裝成傻子也會有人要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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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著，暗處一個聲音傳來，“達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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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L! S, y3 V; T4 B$ g　　達格忙用生硬的漢話道：“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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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v# a8 K5 [% `& Q$ u" J　　“不要動。”墨追的聲音陰冷而沙啞，“我手中的箭瞄在你的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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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顯然是與花圖魯說的，達格急道：“墨先生他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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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s/ ~2 b6 r! w5 q  I$ b　　花圖魯以北狄話向達格問道：“他是南人？你們為什麼要聽一個南人差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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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T+ k3 }$ F/ Y- M* O+ I　　達格道：“他是首領請來的奇人，全族對他都十分尊敬。”

, ]; h/ z4 h; H8 m' g, M　　花圖魯冷笑，“我上戰場的時候可沒有這麼一個人，北狄現在竟弱小到要向一個南人求助了！我不幫南人，讓他離開！”

　　達格左右為難，將剛剛花圖魯所說轉述一遍試圖說服墨追，墨追並不信他，“你看起來並不像北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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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 Z/ j; a& L6 R　　的確，比起北狄人的高大粗獷，花圖魯的樣貌更像大慶的南人。

8 P2 [5 @4 V- P1 U# B* i　　花圖魯以帶著京韻的漢話道：“我哈姆是南人，原是慶狗的妻子，是被我巴姆搶回去的。”

　　達格笑著伸出大拇指，“難怪，你哈姆一定長得很漂亮，你巴姆真是個漢子！”

& j- o' ]  W' d* D( w; ]4 h, G　　墨追還是聽得懂一些簡單的稱呼，知道花圖魯說的是自己的母親和父親，見他不以為恥神色間還隱隱有得意之色，達格也是對那個搶他人妻子的人百般推崇，心中不由對北狄一族更為鄙視，不過這麼一來他對花圖魯的疑惑倒消去不少，將信將疑地問：“你是如何知道我們隱匿在此的？”

& r  F( h7 G7 Z% j6 l2 g　　花圖魯道：“我入贅的妻子是一個匠人，與鎮上一個名叫墨離的人熟識，便是今日帶衙役上門的人，我以癡傻的樣子待在我妻子身邊，他們並不防范我，所以我才從他那裡知道了這個消息。你們昨日抓了一個南人，那人與墨離是一伙的，並且當時墨離也在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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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4 j7 C  ?# X　　墨追面色急變，“這不可能！”他本身就潛於暗處，卻根本沒有發現墨離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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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 }7 M" s: H; S5 ^" K# X　　花圖魯嘲弄道：“你沒發現不代表他不在，墨離想救回他的兄弟，便與官府洩露了你們的行蹤，由他先帶人上門試探，若非你們及時撤離，現在恐怕早已被圍死在那了。”說完他微一挑眉，又道：“墨離姓墨，你也姓墨，墨姓在慶國也不多見，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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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1 p1 e7 `3 R; V' b0 B) T　　墨追沒有否認，花圖魯面色一沉，“你為什麼要留下昨夜抓來的人？墨離追擊的到底是你們，還是你？又或者說你和墨離根本就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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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聞言怔了怔，臉色頓時也變得難看起來。原本他們可以殺了昨晚那人的，可正是墨追開口他們才沒有殺他，今天一個名叫墨離的人就帶了官兵上門……

7 |3 Y: W3 B) n; F& e! \9 A　　看著達格臉上的疑問墨追心中一沉，目光只來得及從那花圖魯眼中捕獲一絲狡黠的光亮便又迅速恢復正常，墨追心中立刻警鍾長鳴，後退一步將臂弩架起瞄准花圖魯怒道：“你休要挑撥離間！你絕不是北狄人！”

4 D# }: X3 L9 q) u  c( U# P　　花圖魯卻朝達格厲喝一聲，“其他人在哪裡？他們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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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Z5 [* g, ]- y　　達格神色猛變，拿起骨笛極速地吹出一串古怪的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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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s; y$ u  D# Q! d　　與此同時墨追鋼箭出弩，花圖魯飛身將達格撲倒在地大喊一聲：“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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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推開花圖魯翻身起來便朝墨追撞去！墨追擅遠戰，一撞之下已被達格卸去武器，達格看向墨追的目光凶得幾欲噬人，“你想殺我！”

　　墨追剛剛那一箭分明是沖著花圖魯去的！此時卻是越描越黑，他一雙眼睛陰陰沉沉地盯著花圖魯，沉下聲音與達格道：“有話我們回首領面前說，但這個人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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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卻再不相信他，緊緊地扣著他的臂弩與他對峙，口中以北狄話向仍倒在地上的花圖魯問道：“兄弟你沒事吧？”

　　花圖魯扶著手臂慢慢站起來，“手臂摔在了石頭上，骨頭應該是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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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b' m' V0 P3 o4 W1 V; [　　達格看向墨追的目光便更憤怒，“他是首領的人我不能隨意處置，不過兄弟你放心，回去後我定讓首領給我們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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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追傾刻之間由北狄謀士變為殘害同伙的內奸，心中不是不怒，但更對花圖魯的身份好奇，“不管你是誰，你都很讓人佩服。”

　　這時遙遠的黑暗中傳來短促的鳴笛聲，達格終於放緩了臉色，“他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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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圖魯道：“讓他們過來會合，山上有通往邊境的秘道，我們馬上離開這裡！”說完又看一眼墨追，“不要讓他拖累我們。”

5 i. J  n. y6 V: C3 g　　達格讓身邊的兩個大漢看住墨追，正要再吹響骨笛時，墨追道：“你考慮清楚這個人值不值得相信，把他們叫來我們這些人就再無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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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圖魯托著手臂微微喘息，“我要害你們不用等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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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想起剛剛的情景再無猶豫當即吹響骨笛召喚其他人到此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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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追的面色陰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一動不動地盯著花圖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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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圖魯似乎因手臂的傷消耗了太多體力，抱著手臂，在距火堆稍近的地方盤膝坐了下來，合起眼睛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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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有人在行進，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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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圖魯睜開眼睛，似乎覺得火堆不旺，隨手抓起一把枯枝扔進火堆裡，達格等人全心戒備四周，並沒有在意。

　　墨追的眼睛轉瞬不眨，他有預感，這個花圖魯很快必要有所行動！是要將北狄人一網打盡？還是說……墨追眼皮猛跳，如果這花圖魯是有預謀接近他們，那麼他與墨離很有可能是一伙的，他們費盡心機將他們調離元宵鎮，又極力使他們會合，他們所為的，難道是那個被他們抓住的人？

　　“達格。”墨追突然開口，“我們抓來的那個人，殺了吧。”他死死地盯著花圖魯，分明見到他雙瞳猛縮！墨追泛起一個陰惻惻的笑容，“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走山路太辛苦，他也未必是什麼重要的人物，讓他們殺了他再過來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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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3 d" Y: n9 J9 C; `. @$ B　　達格聽罷並不猶豫，他本也沒打算留下那個南人的性命，況且墨追說的對，帶一個昏迷的人趕路困難很大。

　　達格剛剛舉起骨笛便聽花圖魯急迫地說了一句北狄話，這句話墨追沒有聽懂，卻能聽得出他話中的焦急，墨追喜上眉梢，正要乘勝追擊迫使這人露出馬腳之時，達格猛地問了一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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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墨追聽懂了，卻不知道達格在追問什麼。他急切地道：“別聽他的任何話！他是想救那人出來！”

# \  o. `" X& I. `5 w　　達格對他頗為不耐，看來剛剛那一幕“行刺”已經極重地傷害到了達格的心，達格也並未聽他的向同伴傳達殺了那個俘虜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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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q: c) @9 {　　正當花圖魯稍稍鬆了口氣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厲喝，“誰在樹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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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便是重物墜地的聲音，隱隱夾雜了幾聲女子的呼叫。

3 S4 j5 m% o0 Z, ?- }　　花圖魯“騰”地站了起來，達格等人也是萬分戒備，幾個呼吸之後，之前被墨追派去探查官兵的赤魯露了面，手裡還抓著一個披頭散髮極為狼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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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當聾子是需要勇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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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那個女人的樣子後花圖魯臉上最後一點僥幸也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怒火與惱意，明顯得連達格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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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C& G+ K( P+ C5 Z# k9 x　　達格問他：“你認識這個女人？”

　　花圖魯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目光沉沉地看著那個低著低不敢與他對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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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恨不能鑽到地底下去。

　　她一定壞了他的大事！雖然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她看到他在火堆旁藏了霹靂珠，就在他剛剛坐著的位置觸手可及，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准備，可她卻成了他最大的拖累！明明知道他已經好了，不再是那個小傻子了！她為什麼還要跟出來！餘歡心中的負罪感已將她整個人淹沒，她垂著眼不敢看他眼中的怒火與失望，腦中飛速地盤算著對策，她不能讓楚淮因為她而功虧一簣，甚至陷入險境！

: y9 }9 f6 E; p, X) i  [　　“你、你不要拋棄我。”餘歡顫巍巍地開口，“我知道你不是大慶人，但你是我的丈夫，你去哪裡我都要跟著你。”雖然她不懂北狄語，但剛剛達格以漢話向墨追解釋花圖魯的來歷足矣讓她了解自己現在可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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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極為詫異，“是你的妻子？”

' t. Q! p. ]3 o' H/ D' \: F" f　　化名花圖魯的楚淮強壓怒意地“嗯”了一聲，冷聲道：“還有誰知道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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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9 t  {% K; k4 s　　餘歡忙道：“沒有了！我給我爹下了蒙汗藥，他一直在睡覺！”

# H+ p7 `( {* V" |7 T, Q8 G. K1 L　　楚淮稍稍撇開了眼睛沒有露出自己的半點心虛，其實餘潭的蒙汗藥是他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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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y  `3 r　　達格哈哈大笑，用北狄話說：“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娘，這些南人整天滿嘴的仁義孝道，結果不論男女都是一個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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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5 k2 J. B1 m9 N　　楚淮只想拖延到其他人帶著袁振過來，到時候只要引爆霹靂珠他就能帶著袁振安全離開，便附和著達格說了幾句藐視南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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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9 t2 B. I. X. o7 r　　墨追卻不放過這個機會，“達格，不要小看女人！她明明早已潛伏在此卻不出聲，用心已然叵測，否則她為何不在我們到達之前現身？她說不定就是慶國的探子，連你的好兄弟都被她騙了！”

　　北狄人向來把女人當成商品或者戰利品，只要有能力，哪怕是首領的妻子也可以搶過來做自己老婆，達格心中也是如此，從不將女人看成一個真正的人，也自然不必有過多防范。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經墨追一提達格也上了心，眼中疑光又現。

　　墨追冷笑著盯著楚淮，“這個女人總不會也是北狄人吧？想讓我相信你也可以，現在就殺了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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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心中無比煩躁，達格卻已遞過一把匕首，“去殺了她！回去我還你兩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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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8 _: o" [$ {　　楚淮接過匕首向達格問道：“他們還有多久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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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見他接了匕首心已寬了一半，笑道：“從剛剛的笛聲聽來最少還要兩刻鍾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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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z( p7 m. ~$ D　　兩刻鍾，楚淮強壓心頭火氣，他無論如何也拖延不了那麼長時間，況且還有一個咬死不放的墨追，要是此時令達格起疑不讓其他人前來會合，那他的計劃就會前功盡棄，袁振也肯定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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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 a4 y$ B  U  I　　若是控制好角度和力道，要保她的命也不難。

　　楚淮握著匕首走向餘歡，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驚恐，餘歡猛烈地掙扎起來，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赤魯的鉗制，她朝墨追大喊：“你好惡毒，想讓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6 J' Z& q/ }: r2 ^  N　　楚淮動作一滯，達格也問了一句：“你有孩子了？”

* i3 o; z, ~2 C& t　　女人是不重要，但子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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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c% ]& [. K　　墨追陰惻惻地笑著，“反應倒不慢，正巧我對醫術略有通曉，過來我給你把把脈。”他看出楚淮並不是真心想殺人，便想叫過餘歡以作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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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卻並不過去，一手護著自己的肚子道：“你恨我丈夫，有也會說沒有！”說罷她看向達格，“我不會出賣你們，如果你不相信我，我有比死更好的解決辦法，你先讓他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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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6 J7 ?( p- j1 @1 s) D　　達格縱然心裡起了戒備卻也不認為餘歡能夠逃走，便向赤魯示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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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得了自由反手自頭上取下髮簪，二話不說刺進自己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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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紅的血液很快流了出來，在眾人錯愕之際餘歡又刺破了自己另一隻耳朵！

　　餘歡疼得臉色發白，“現在我聽不見了，無法以聲傳訊，也不能聽到你們的機密，你總該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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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完全被餘歡的舉動驚住，看著她耳朵裡流出的血，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跟著疼了。

+ s- }: {% r0 J. v4 l: |) J　　墨追同樣震驚，可越是這樣他心裡越不敢小看餘歡，“你說聽不見就聽不見？不如把眼睛也刺瞎，我才放心！”

　　話音未落楚淮已逼至他身前，匕首對著他的眼睛，“不如你先試試？”

　　墨追只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動了真怒，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警戒心會不自覺地放松，正想再用言語挑唆幾句，忽然一陣極尖的尖嘯響起，頓覺耳中一鳴，乍然失真的狀態讓他不由得身上一縮。

# C  i+ L9 v; S　　再看其他人，包括楚淮也都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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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r) c: e( J  x9 E6 {. |　　只有餘歡沒有動作地站在那裡，看著他們的動作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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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放下唇邊的骨笛，又拿去耳中的耳塞，對墨離沉聲道：“她確實聽不見，你不許再說話，否則我也將你的耳朵刺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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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o. k! G$ o, A　　墨追恨恨地盯著他，“達格，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現在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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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格卻再不理他，只讓人將他看好，又問赤魯，“你探到什麼了？”

　　赤魯搖搖頭，走到墨追身邊朝一個同伙道：“我看著他。”

　　楚淮神色極為復雜地拉著餘歡走到他剛剛坐著的地方站定，伸手將她由耳中流到臉頰上的血抹去。

　　餘歡突然一頭扎進他的懷裡，他身上剛剛一僵，就聽餘歡以極細的聲音說：“那姓墨的讓剛才回來的人在其他人會合的時候殺了你。”

　　楚淮雙瞳猛縮，抬頭看向墨追，果然見他與赤魯都看著他，赤魯的眼中更是閃過明晃晃的殺意！

- L- G( G; ?1 y% A5 \; f3 A; R& Y/ _4 M　　楚淮半擁著餘歡坐下，想知道她是不是還能聽到，但此時不是發問的時候，抱了她一會，見她沒再說什麼，便讓她自行坐好，自己則趁著添柴的機會將兩枚霹靂彈握在手裡，又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 j7 r$ w. D8 U2 X: d1 ^7 y　　餘歡垂下頭去，楚淮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這才心中稍寬，安心等待其他人的到來。

　　突然暗夜之中響起急促的鳴笛聲！達格等人一聽之下全都變了臉色，楚淮也拉著餘歡站起來，“怎麼了？”

　　達格道：“抓來的那人跑了！那人厲害得很，他們幾個未必制得服，我們快去幫忙！”

4 d* ~: G9 b) e, f* `, R+ R　　楚淮一聽也急了，袁振好不容易逃脫了，要是讓這些人過去，再把袁振抓住他可沒把握再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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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此時已准備出發，楚淮將兩枚霹靂珠丟進火堆同時大喊一聲：“火裡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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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 n/ T+ X- @; @  D5 G! D　　丟出霹靂珠閉上眼睛的那一瞬，他感到餘歡的手一縮，人已不知蹤影。

　　與此同時霹靂珠“砰砰”兩聲爆開，跟著便聽到數聲慘叫，楚淮直到眼前白光盡數消失才敢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的兩個壯漢，赤魯正摸索著意圖逃跑，墨追卻不見了蹤影！

　　楚淮此時卻顧不得墨追，他擔心達格以骨笛向同伴傳遞消息，連忙又轉頭去尋達格，見他緊閉雙眼正盲目地朝四周攻擊，他身旁不遠處伏著一人，正是剛剛消失的餘歡，看樣子是被達格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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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V' W6 y6 g4 l　　楚淮心頭無名火起，不知道她又搞什麼！幾步上前拎起她正要喝斥，卻驚見她同樣閉著眼睛，眼中淚水橫流，正是熾傷了眼睛的症狀！而她手中緊握著一物，卻是達格從不離手的那根骨笛！餘歡在被拎起的一瞬間便將骨笛竭力掰成兩截，口中高聲喊道：“你們到底是中了我的計了！”